　　古昀董悄悄凑近古芸萩，低声道：

　　“姐，刚才你是故意突破的吧？”

　　古芸萩执起酒盏，浅啜一口，目光落在殿中舞姿上，语气平淡：

　　“顺势而为罢了。”

　　她自然察觉到各国使臣的轻视，尤其是冀酉与徹阔，言语间总带着几分拿捏。

　　与其被动应对，不如借势展露实力，让他们掂量掂量車月嫡系的分量。

　　古昀董了然，心里对姐姐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他刚才那一下突破，虽是意外之喜，却也恰好呼应了姐姐的举动，想来那些使臣该收敛些了。

　　果然，接下来的宴席上，再无人提及宗室子弟或修行快慢的话题，多是聊些风土人情与贸易琐事。

　　国宴的歌舞渐歇，車离放下酒杯，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时辰不早，诸位一路劳顿，便先回驿馆歇息吧。贸易场明日开启，具体事宜，芸萩会与各位使臣对接。”

　　各国使臣纷纷起身告辞，离去时看向古芸萩姐弟的眼神已多了几分凝重。

　　待殿内清静下来，古昀董才松了口气：

　　“这些使臣的眼神，比战场上的妖兽还让人不自在。”

　　古芸萩擦拭着指尖的酒渍：

　　“他们是带着算盘来的。刚才冀酉提联姻，绝非一时兴起。”

　　車离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宫灯：

　　“边境三城是诱饵，他们想借此拿捏車月。若你应了，往后事事都要看冀酉脸色。”

　　古芸萩指尖在杯沿轻轻滑过，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

　　“联姻背后的算计，一眼便能看穿。冀酉想要的，从来不是邦交稳固，而是借由婚事插手車月内政。边境三城看似丰厚，实则是缚住手脚的锁链。”

　　古昀董点头附和：

　　“他们定是觉得車月嫡系刚现身，根基不稳，想趁机拿捏。若姐姐真应了，往后贸易场的规矩怕是都要由他们说了算。”

　　車离转过身，目光落在姐弟二人身上：

　　“你们看得透彻就好。这些年車月式微，各方势力都在盯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嫡系的身份是你们的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必须步步谨慎。”

　　古芸萩颔首：

　　“外祖父放心，我明白。贸易场明日开启，我会亲自盯着，绝不让他们钻了空子。”

　　“还有那些宗室子弟。”

　　車离补充道。

　　“灵意虽是练气三层，性子也娇憨，但终究是嫡系旁支里拿得出手的。安信侯家的双胞胎和幼子年纪太小，暂时指望不上。往后有合适的场合，让灵意也露露脸，别让人觉得車月嫡系只剩你们姐弟二人。”

　　古芸萩应道：

　　“我记下了。改日我让人去请灵意郡主来灵溪宫，先让她熟悉些宫廷事务。”

　　古昀董好奇道：

　　“灵意郡主我还没见过，她性子如何？”

　　“是个直爽孩子，就是被朕宠得有些娇惯。”

　　車离笑了笑。

　　“让你姐姐多提点着，往后或许能帮上些忙。”

　　古芸萩看向古昀董，语气温和：

　　“灵意虽是旁支，但血脉与我们相近，性子直来直去，没什么坏心思。你见了便知。”

　　古昀董点头：

　　“我知道了，姐。”

　　車离看着两人，缓缓道：

　　“明日贸易场开启，你们姐弟俩一同去看看。芸萩你熟门熟路，多带带昀董，让他也了解些邦交贸易的事。”

　　“是，外祖父。”

　　古芸萩应道。

　　古昀董也跟着点头：

　　“我会仔细学的。”

　　次日，古芸萩让人去请灵意郡主。

　　传话的内侍刚到灵意郡主府中，就见她正对着铜镜试新衣裳。

　　闻言动作一顿，随即猛地转过身，脸上满是夸张的惊讶：

　　“你说什么？皇女姐姐让我去灵溪宫熟悉宫廷事务？”

　　内侍躬身：

　　“是，郡主。皇女殿下说，往后或有场合需郡主出面，先熟悉些事务为好。”

　　“不去不去！”

　　灵意郡主一把将头上的珠钗扯下来，随手扔在妆台上。

　　“我才不要去学那些规矩！以前学的还不够多吗？”

　　她身边的侍女连忙捡起珠钗，劝道：

　　“郡主，皇女殿下也是好意。您想想，如今有皇女殿下和小公子在，您也能松快些，学学事务总没坏处。”

　　“松快？”

　　灵意郡主瞪圆了眼。

　　“正因为有他们在，我才更不用学这些！以前爷爷总说，我是宗室里年纪稍长的小辈，凡事要做好表率，学礼仪、学规矩、学处理庶务，连喜欢谁都要藏着掖着！现在好了，皇女姐姐那么厉害，什么都能应付，我干嘛还要自讨苦吃？”

　　她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赌气似的别过脸：

　　“不去，说什么都不去！”

　　内侍见状，也不敢多劝，只得回灵溪宫复命。

　　古芸萩听完内侍的回话，并不意外，只对古昀董道：

　　“看来灵意郡主是真不想被束缚。”

　　古昀董道：

　　“听外祖父说，她以前压力不小。我们来了，她大概是觉得终于能喘口气了。”

　　“嗯。”

　　古芸萩点头。

　　“让她先松快些也好。派人再去说一声，就说不必急着来，等她想通了再说。”

　　另一边，灵意郡主气了没多久，就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偷偷溜出府，直奔城西的一处茶坊。

　　茶坊二楼的雅间里，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正临窗而坐，见她进来，立刻起身：

　　“灵意。”

　　这男子正是四品官员苏文渊的嫡子苏明宇，面容俊朗，气质温润。

　　“明宇哥哥。”

　　灵意郡主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笑着跑过去。

　　“你等久了吧？”

　　“刚到没多久。”

　　苏明宇为她倒了杯茶。

　　“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又被什么事绊住了？”

　　灵意郡主喝了口茶，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

　　“我才不去学那些东西呢！有皇女姐姐在，哪用得着我操心？”

　　苏明宇温声道：

　　“皇女殿下有皇女殿下的事，你也有你的本分。不过，你若实在不想去，也不必勉强，缓缓再说便是。”

　　“还是明宇哥哥懂我！”

　　灵意郡主笑靥如花。

　　“对了，我们今天去城外的梅林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梅花开得正盛。”

　　“好。”

　　苏明宇点头。

　　“都听你的。”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温馨。

《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