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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的试探与过往的影子

枷锁婚姻

从慈善晚宴回来的第二天,香港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公寓的落地窗上,汇成一道道水痕,把窗外的城市笼成一片模糊的雾。

何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那条没打开的蓝宝石项链——盒子放在茶几上,烫金的logo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封景夜昨晚递来盒子时的眼神,礼貌,却隔着距离。林薇发来消息,问她“项链戴了没,封景夜有没有说什么”,她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只回复了“没戴,放着了”。

手机刚放下,门铃就响了。何嘉愣了愣——她没约人,这个点会来的,只有可能是封景夜。她起身去开门,果然看见他站在门外,身上沾了点雨水,黑色西装的肩头湿了一片,手里拎着个纸袋,是附近那家老字号的云吞面。

“路过,给你带了点吃的。”他晃了晃手里的纸袋,语气平淡,像只是“顺路”,而非特意过来。

何嘉侧身让他进来,递过毛巾:“怎么不撑伞?”

“司机在楼下等,没几步路。”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肩头的雨水,没去客厅,径直走到厨房——熟练地找出碗和筷子,把云吞面从纸袋里拿出来,倒进碗里,连汤带水,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何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他没脱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的手表,哪怕在厨房倒云吞面,也透着股贵族的规整。她忽然想起在马尔代夫的早上,他坐在甲板上看财报的样子,又想起昨晚慈善晚宴上,他替她挡开何振明的样子——这个人,好像总在“义务”和“在意”之间,走着模糊的线。

“怎么不吃?”他把碗递过来,语气依旧平稳,“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嘉接过碗,坐在餐桌旁,用筷子夹起一个云吞——皮薄馅足,咬开一口,汤汁鲜得发烫,是她小时候在贫民窟,偶尔能吃到的味道。她忽然想起许苏,眼睛有点发涩,低头小口吃着,没说话。

封景夜坐在她对面,没吃,只看着她——他记得助理说过,这家云吞面是何嘉小时候常吃的,特意绕路过来买。他没问她为什么不吃那条项链,也没提昨晚陈停安的话,只安静地看着她吃,目光落在她耳后的珍珠耳钉上——那颗小小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和她身上的贵气格格不入,却让她多了点烟火气。

“你耳后的耳钉。”他忽然开口,打破了厨房的安静,“谁送的?”

何嘉夹云吞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他的琥珀蓝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像只是随口问问,却让她心里紧了一下。“我妈妈留下的。”她声音很轻,没说许苏的名字,也没说更多——那是她心里的刺,连林薇,她都很少提起。

封景夜“嗯”了一声,没追问。他指尖摩挲着桌角,想起封老爷子那天看何嘉的眼神——那种熟稔,不像看刚认识的孙媳妇,倒像看“故人”。还有陈停安,每次看何嘉的眼神,总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疼惜,像在看一个丢了很久的人。

“陈停安,你认识他很久了?”他又问,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何嘉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不想骗他,却也说不出“不认识,却总觉得熟悉”这种话。“不算认识。”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就见过两次,在酒会上。”

封景夜没再问,只是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指——他看得出来,她没说实话,却没戳破。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在意陈停安,在意那颗珍珠耳钉,在意她提起“妈妈”时眼里的涩意——这些事,明明和他没关系,明明只是联姻的“义务”,却让他忍不住想多问,多想。

暴雨还在下,厨房的窗户上全是水痕。何嘉吃完云吞面,把碗推到一边,忽然抬头看向封景夜:“你为什么拍下那条项链?”

他抬眼,撞进她的金色瞳孔里——那里有疑惑,有试探,还有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何叔在,总得给你撑场面。”他语气依旧平稳,把“在意”藏进“义务”里,“何家大小姐的体面,不能丢。”

何嘉心里那点期待,像被雨水浇灭的火星,瞬间冷了下去。她低下头,没再说话——果然,还是为了体面,为了两家的合作,不是为了她。

封景夜看着她垂下去的发顶,心里忽然有点慌——他想说“不是,是怕你被何振明逼得难堪”,想说“是不想看见别人给你递东西”,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冰冷的“义务”。他从小就没学过怎么说“在意”,在那个只有利益和规矩的家里,所有的“关心”都被裹在克制和体面里,连对爷爷,他都只会用“听话”来表达。

“我该走了。”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没再看她,“明天封家老宅有家宴,记得过去。”

何嘉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忽然回头——看见她还坐在餐桌旁,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垮着,像被雨水打蔫的花。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只是拉开门,走进了暴雨里。

门关上的瞬间,何嘉才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却没掉眼泪。她走到落地窗旁,看着封景夜的车消失在雨幕里,手里捏着那条珍珠耳钉的链子——许苏要是还在,会不会告诉她,该怎么分清“义务”和“在意”?该怎么在这堆家族利益里,找到一点真心?

第二天的封家老宅家宴,比何嘉想的要安静。封老爷子坐在主位,封门霆——封景夜的父亲,也在,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眉眼间和封景夜有几分像,却多了点纨绔留下的散漫,眼神里藏着算计,像只老狐狸。

“嘉嘉来了,坐。”封老爷子笑着招手,语气比上次更温和,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像在确认什么。

何嘉刚坐下,封门霆就端着酒杯凑过来,眼神落在她耳后的珍珠耳钉上,顿了两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何小姐这耳钉,挺别致的,在哪买的?”

何嘉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封景夜忽然走过来,挡在她身前,接过封门霆的酒杯:“爸,聊合作的事吧,爷爷还等着呢。”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把话题岔开。

封门霆挑了挑眉,没再追问,转而和封景夜聊起了欧洲航运线的事。何嘉坐在旁边,捏着裙摆的指尖泛白——封门霆看她的眼神,和封老爷子一样,带着点熟稔的探究,像早就认识她,像知道那颗珍珠耳钉的来历。

家宴进行到一半,何嘉借口去洗手间,走出宴会厅。老宅的走廊很长,挂着封家历代的照片,她慢慢往前走,忽然看见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封门霆,身边站着个女人,穿着素色的裙子,眉眼间竟和她有几分像,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款式和她耳后的耳钉,一模一样。

何嘉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和她长得像?为什么戴着和许苏留下的珍珠首饰一样的东西?

“你也喜欢这张照片?”身后传来封老爷子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回头,看见封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走廊尽头,眼神温和,却带着点她读不懂的复杂:“这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那时候景夜的爸爸还年轻。”

“照片上的女人……”何嘉声音发颤,指着照片,“是谁?”

封老爷子叹了口气,没直接回答,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嘉嘉,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他的手很暖,拍在她肩上,像在安慰,又像在提醒,“好好跟景夜过日子,别想太多。”

说完,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宴会厅,留下何嘉一个人站在照片前——心脏跳得飞快,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那个女人,会不会和许苏有关?会不会和她的身世有关?封老爷子知道什么?封门霆又知道什么?

她转身往宴会厅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陈停安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他没参加家宴,却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她,他走过来,声音很轻,带着点担忧:“何嘉,别查照片上的女人,别问封家的事,对你不好。”

何嘉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急,不像平时的温和,像在阻止她触碰什么危险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她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你是不是知道我妈妈是谁?”

陈停安的身体僵了一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神里满是疼惜,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说。”他轻轻推开她的手,语气带着点无奈,“别问了,好好过日子,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何嘉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抓过他胳膊的触感——陈停安的话,封老爷子的话,照片上的女人,许苏留下的珍珠首饰,像一根根线,缠绕在一起,织成一张看不清的网,把她困在中间。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走进宴会厅——封景夜正站在窗边,看见她进来,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琥珀蓝的瞳孔里带着点担忧,像刚才一直在等她。他走过来,轻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何嘉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担忧,有在意,没有算计,没有探究。她忽然觉得,在这堆混乱的秘密和利益里,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可她不敢说——不敢说照片的事,不敢说陈停安的话,不敢说她对身世的疑惑,怕一说出来,连这仅有的浮木,都会消失。

“没什么。”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有点晕,在走廊上站了会儿。”

封景夜没追问,只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没发烧。他没收回手,指尖停在她的额角,动作很轻,带着点试探的在意:“不舒服就说,别撑着。”

何嘉的心跳慢了半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睫毛很长,琥珀蓝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没有平时的冷漠,只有纯粹的担忧。她忽然想,就算这一切都是联姻的“义务”,就算他对她的在意,只是一时的错觉,她也想抓住这一刻的暖意,哪怕只有一秒。

宴会厅里的灯光很暖,映在两人身上。封景夜的指尖还停在她的额角,没动;何嘉站在他面前,没躲。窗外的暴雨早就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像在这堆混乱的秘密里,悄悄给了他们片刻的安宁。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片刻的安宁,很快就会被汹涌而来的过往,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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