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吉岛的最后一晚,沈知言在别墅露台办了场小型派对——没有外人,只有他们四个。沈知言开了几瓶红酒,林薇抱着酒杯坐在沈知言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想下次去冰岛看极光;何嘉坐在封景夜身侧,指尖捏着半杯红酒,没怎么喝,只偶尔听着他们聊天,嘴角噙着浅淡的笑。
封景夜怕她喝多,悄悄把她杯里的红酒换成了气泡水——动作很轻,只在碰杯时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示意“少喝点”。何嘉抬眼看向他,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琥珀蓝瞳孔,耳尖微热,乖乖地捧着气泡水,没再碰红酒。
派对快结束时,林薇喝得有点晕,拉着沈知言去楼上房间休息,临走前还不忘冲何嘉摆手:“嘉嘉,别待太晚啦,明天还要赶早班机!”何嘉应了声“知道了”,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头对封景夜说:“我去趟洗手间。”
别墅的洗手间在一楼走廊尽头,何嘉走过去时,走廊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大概是接触不良,昏黄的光把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她洗了把脸,刚想往露台走,脑袋却忽然有点发沉——刚才不小心喝了半杯林薇递来的红酒,后劲比她想的要大,脚步都变得虚浮起来。
她扶着墙往房间走,别墅的房间门都长得一样,她记得自己和封景夜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却昏昏沉沉地记错了房号——把“201”看成了“207”,抬手推开门时,还没反应过来不对,就踉跄着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个人。何嘉揉了揉发晕的脑袋,以为是封景夜先回来了,嘟囔着“怎么不开灯”,刚想伸手去摸开关,就听见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她顿了顿,还没分清不对劲,床上的人忽然猛地坐起来——是陈停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何嘉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刚想开口问“你怎么在我房间”,就看见陈停安的脸色不对劲——他额角全是冷汗,眼神发红,呼吸急促得像在忍耐什么,身上的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锁骨处的汗湿痕迹。
“你……”何嘉刚想后退,陈停安忽然猛地起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他的体温烫得吓人,眼神里满是失控的猩红,却还在咬牙克制:“别……别过来……”
何嘉吓坏了,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陈停安!你放开我!这是我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陈停安的声音发哑,药效发作得越来越厉害,理智像被烈火灼烧,他猛地用力,把何嘉拽得往前踉跄了一步,两人瞬间跌在床上——他压在她身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带着酒气和一种陌生的药味。
“放开!封景夜!封景夜救我!”何嘉慌了,手脚并用地挣扎,指尖不小心划破了陈停安的胳膊,他却没松手,只攥着她的手腕,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满是痛苦的克制:“何嘉……对不起……别恨我……”
他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露出紧实的脊背;何嘉的裙摆被挣扎时扯得歪了,肩带滑落下来,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手腕被他攥得发红。就在陈停安的理智快要彻底崩塌时,他忽然看见何嘉眼里的恐惧——那是纯粹的、对他的害怕,像一把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失控的烈火。
“滚……你快走……”陈停安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往后退,跌坐在床尾,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蜷缩起来,“快离开这里……别让我再看见你……”
何嘉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来,根本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抓起掉在地上的包,跌跌撞撞地冲出门——走廊的感应灯依旧忽明忽暗,她的心跳得快要炸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手腕上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刚才的恐惧像潮水一样裹着她,让她连路都走不稳。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刚冲下别墅的楼梯,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是封景夜。
他浑身都是寒气,栗黑色的卷发被夜风吹得凌乱,琥珀蓝的瞳孔里满是焦急,看见她时,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半分,伸手想扶她:“嘉嘉?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话没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头发散乱,裙摆歪到了大腿根,肩带滑落,露出的手腕上印着清晰的红痕,脸上还挂着眼泪,浑身都透着“狼狈”和“惊慌”。而她身后,二楼走廊的“207”房间门还没关严,隐约能看见陈停安跌坐在床尾、衣衫不整的身影。
所有的焦急瞬间凝固成冰。封景夜伸到半空的手猛地顿住,眼神从她的红痕扫到那扇没关的门,再落回她的脸上——刚才的担忧、在意,全被一种冰冷的失望取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和他?”
“不是的!封景夜你听我解释!”何嘉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眼泪掉得更凶,“是我走错房间了!陈停安他被人下药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可越急越说不清楚——凌乱的衣衫、手腕的红痕、没关严的房门、衣衫不整的陈停安,所有的画面拼在一起,都像在印证“她和陈停安发生了什么”。
封景夜没听她的解释,只盯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那只手,刚才还被另一个男人攥着,留下了刺眼的红痕。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够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愤怒,只有彻底的失望,琥珀蓝的瞳孔里再也没有半分暖意,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寒凉,“何嘉,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只看到……你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成了这副样子。”
“不是的!真的是误会!有人给陈停安下药了!我走错房号了!”何嘉坐在地上,哭着想去拉他的裤脚,却被他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他看着她哭得发抖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刚才找不到她时的恐慌,看见她时的庆幸,在看到那扇门、那道红痕时,全变成了碎渣。他宁愿相信她是被逼迫的,可理智却告诉他,所有的“误会”,都像精心编排的借口。
“别解释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麻木的冷漠,“明天一早,回香港。”
说完,他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往别墅外走——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和破碎,像被人狠狠剜走了心。
何嘉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手腕上的红痕还在疼,心里的恐惧和委屈混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解释,想告诉他真相,可他连一个听的机会都不给她。
走廊的感应灯闪了闪,彻底灭了。黑暗里,只有她压抑的哭声,和二楼“207”房间里,陈停安痛苦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绝望的夜曲。她知道,她和封景夜之间,那道刚刚被暖意填满的缝隙,在这场错位的误会里,被生生撕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