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严浩翔在贺峻霖墓前昏睡了三天三夜。

药谷弟子发现他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青丝间竟已夹杂了几缕白发。众人将他抬回草庐，谷主亲自为他诊脉，却只摇头叹息："心病无药可医。"

第四日清晨，一声清脆的鸟鸣穿透晨雾。严浩翔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躺在凌云峰自己的房间里。窗外阳光正好，照得他有些恍惚。

"少主，您醒了？"侍从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洗漱用的铜盆，"盟主让您巳时去议事厅。"

严浩翔怔怔地看着自己年轻有力的双手，没有一丝皱纹。他冲到铜镜前，镜中人剑眉星目，正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今日...是何年何月？"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侍从疑惑地看他一眼："天启十二年九月初三啊，少主您怎么了？"

严浩翔脑中轰然作响——这正是魔门突袭前七日！难道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议事厅内，严天正正在部署应对魔门的策略，与严浩翔记忆中的场景分毫不差。

"父亲！"严浩翔突然出声，"孩儿有一计。"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他。严浩翔深吸一口气，将魔门可能的阴谋和盘托出，并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行动方案。

"荒谬！"崆峒派掌门拍案而起，"魔门老巢明明在黑风崖，为何要分兵驻守各派？"

严天正却若有所思："翔儿，你如何得知这些？"

严浩翔无法解释重生之事，只得说："孩儿近日得到密报，魔门右使与我们有内应。"

会议结束后，严浩翔立刻修书一封，命心腹快马加鞭送往药谷。信中详细说明了魔门可能使用的毒药种类，请贺峻霖提前准备解药。

三日后，当他看到那个青衣身影出现在凌云峰山门时，眼眶瞬间湿润。贺峻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眉目如画，嘴角含笑。

"浩翔，你的信我看过了。"贺峻霖走近，眼中带着疑惑，"这些毒药配制方法极为隐秘，你是如何..."

严浩翔突然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贺峻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僵住，耳尖却悄悄红了。

"峻霖..."严浩翔的声音哽咽，"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按照严浩翔的计划，各派表面上分兵行动，实则暗中结盟。他假装中计带人前往黑风崖，却在途中秘密折返。

"你真的确定魔门会今日偷袭？"埋伏在凌云峰后山的树林里，贺峻霖小声问道。

严浩翔握紧他的手："信我。"

果然，午时刚过，魔门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凌云峰。严天正早有准备，率众迎敌。就在魔门即将攻入大殿时，严浩翔带领的伏兵从侧翼杀出，与父亲形成合围之势。

"浩翔！小心！"贺峻霖的惊呼突然传来。

严浩翔转身，只见魔门右使的淬毒暗器已至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闪过，贺峻霖再次挡在了他面前。

"不！"严浩翔肝胆俱裂，这一幕与前世噩梦重叠。

暗器刺入贺峻霖肩头，他闷哼一声，软倒下去。严浩翔一把接住他，同时剑光如电，斩下右使一臂。

"解药！快服解药！"严浩翔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贺峻霖事先配好的解毒丹。

贺峻霖苍白的脸上露出惊讶："你...怎么随身带着..."

"因为我早知道你会做傻事！"严浩翔几乎是吼出来的，手却轻柔地托着贺峻霖的后颈，助他服下药丸。

解毒丹暂时压制了毒性，但幽冥散太过霸道，贺峻霖仍高烧不退。严浩翔将他安置在药谷最好的房间，寸步不离地守候。

"你不去...主持大局吗？"贺峻霖虚弱地问。

严浩翔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江湖没了严浩翔照样转，但我没了贺峻霖，就什么都没了。"

贺峻霖怔住，眼中泛起水光："你...说什么？"

严浩翔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一世我选了江湖，结果失去了你。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上一世？"贺峻霖困惑地皱眉。

严浩翔将重生之事娓娓道来，说到贺峻霖临终那句"江湖安好，我便无憾"时，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贺峻霖静静听完，轻声道："所以...你是因为愧疚才..."

"不！"严浩翔急切地打断他，"是因为我爱你。从前不敢说，是怕耽误你，也怕自己配不上你的好。直到失去你，我才明白没有你的江湖，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贺峻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他微微侧头避开严浩翔炽热的目光："胡说什么...你可是武林盟主继承人..."

严浩翔俯身，轻轻吻在贺峻霖滚烫的唇上："三生有幸遇见你，贺峻霖。这一世，我死也不会放手。"

解毒丹只能延缓毒性发作，要彻底清除幽冥散，仍需千年雪莲。

"我去取。"严浩翔斩钉截铁地说。

药谷长老们面面相觑："白泽凶猛异常，百年来无人能近雪莲三尺..."

"我能。"严浩翔看向贺峻霖，"因为这次，我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贺峻霖挣扎着坐起来："我与你同去。"

"不行！"严浩翔断然拒绝，"你现在的状况..."

"只有我知道如何采摘和保存雪莲。"贺峻霖固执地说，"你若不带我，即便取回雪莲也无效用。"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贺峻霖在禁地外等候，严浩翔独自进入。

禁地内寒气逼人，严浩翔刚靠近雪莲所在的山洞，一头通体雪白的巨兽便拦在面前。白泽双目如电，低吼声震得洞顶冰棱簌簌掉落。

严浩翔没有拔剑，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神兽在上，在下只为救人性命，求取一瓣雪莲。若您允准，药谷愿世代供奉。"

白泽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口吐人言："你身上有重生之气。为何放弃改写历史的大好机会，只为救一个药谷弟子？"

严浩翔坦然道："因为他不是'一个药谷弟子'，他是我的命。"

白泽沉默片刻，让开了道路："取一瓣，速速离去。"

雪莲入药，贺峻霖的毒很快解除。更神奇的是，雪莲不仅祛除了幽冥散，还打通了他原本闭塞的经脉。

"我感觉...内力比以前充沛了许多。"贺峻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严浩翔笑着将他搂入怀中："这是因祸得福。白泽说雪莲有洗髓伐毛之效，你现在也算半个高手了。"

贺峻霖靠在他肩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魔门那边..."

"父亲已联合各派乘胜追击，捣毁了魔门总坛。"严浩翔轻抚他的长发，"多亏你提前配制的解毒药，我们的人几乎没什么伤亡。"

贺峻霖抬头看他："所以...现在你准备..."

严浩翔眼中满是柔情："现在我准备做一件上辈子就该做的事。"

他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佩——正是贺峻霖当年送他的那枚，只是上面多了一行小字："生生世世"。

"贺峻霖，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共度余生吗？"

贺峻霖眼中泪光闪烁，伸手接过玉佩："这玉佩...我明明刻的是'平安'..."

"我请匠人加了字。"严浩翔起身将他拥入怀中，"从今往后，你的平安就是我的平安，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三月后，武林盟与药谷联姻的喜讯传遍江湖。婚礼在凌云峰举行，各派掌门齐聚一堂。

贺峻霖身着大红喜服，比平日更添几分艳色。严浩翔看得移不开眼，连交杯酒都洒了几滴。

"瞧你这点出息。"贺峻霖小声嗔怪，耳根却红得滴血。

宴席上，严天正拍着儿子的肩膀感慨："想不到我儿竟有如此福气，能娶到贺公子这样的良配。"

严浩翔笑而不语，只是紧紧握着贺峻霖的手。只有他知道，这份幸福来得多么不易。

夜深人静，新房内红烛高烧。严浩翔小心翼翼地取下贺峻霖发冠，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还疼吗？"他轻触贺峻霖肩上的伤疤。

贺峻霖摇头，主动吻上他的唇："有你在，什么都不疼。"

红帐落下，烛影摇红。这一世，他们终于没有错过彼此。

婚后，严浩翔并未如众人预料的那般留在凌云峰，而是经常陪同贺峻霖游历四方，行医济世。

"武林盟主之子整天跟着药谷大夫跑，像什么话。"有人如是说。

严浩翔听闻后只是笑笑："江湖不只打打杀杀，救死扶伤同样重要。"

贺峻霖则研制出更多良药，惠及百姓。两人一个用剑守护正义，一个用药救治苍生，成为江湖上一段佳话。

每年春天，他们都会回到药谷后山，在那株最大的梨树下小住几日。那里本应是贺峻霖长眠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两人最爱的幽会之所。

"浩翔，你说...那个世界的我们怎么样了？"某日黄昏，贺峻霖突然问道。

严浩翔将他搂得更紧："那个世界的严浩翔一定很思念贺峻霖。但这里的我们，会替他们幸福下去。"

梨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如同那年严浩翔在墓前看到的幻觉。只是这一次，贺峻霖真实地在他怀里，再也不会消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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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霖】剑影情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