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靠上崇明岛码头时,天刚亮。老周早已举着油纸伞在岸边等候,见陈深扶着李小男下船,立刻迎上前,递过一件厚外套:“海上风大,快披上,别再着凉了。”
木屋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老周特意在床边放了个小火炉,炉上炖着草药——是他托岛上的渔民采的消炎草药,专门给李小男治胳膊上的枪伤。陈深扶着李小男坐下,小心地解开她胳膊上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但边缘还有些红肿。
“忍着点,草药有点烫。”陈深用棉签蘸着草药汁,轻轻涂在伤口周围。李小男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疼得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他的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胡茬也冒出了青茬,显然这几天没睡好。
“你也累了,去歇会儿吧,我自己能行。”李小男轻声说。陈深摇摇头,继续涂药:“没事,等给你包好纱布我再睡。”老周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悄悄退出了木屋,把空间留给他们。
等包扎好伤口,陈深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李小男看着他疲惫的睡颜,轻轻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怀表——表盖的裂痕还在,打开夹层,里面的密码本、纸条都整整齐齐地放着,还有一张她之前画的小玉兰,被小心地夹在最里面。
她轻轻合上怀表,放回桌上,心里满是暖意。在这动荡的岁月里,陈深的怀表就像一个小小的避风港,藏着他们的秘密,也藏着彼此的牵挂。
下午,老周拿着一份电报走进来,脸色严肃:“组织传来消息,日军近期要在上海举办‘清乡大会’,苏三省负责牵头,想趁机把上海的地下党一网打尽。”他把电报递给陈深,“组织让咱们尽快制定计划,破坏这次大会,还要保护好参会的同志。”
陈深接过电报,快速扫了一遍,眉头皱起:“‘清乡大会’在七天后举办,地点在上海跑马场,苏三省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咱们想进去难,想破坏更难。”
李小男坐起身,虽然胳膊还疼,但眼神依旧坚定:“我在上海认识几个报社的记者,他们能拿到大会的入场券。我可以扮成记者混进去,找到苏三省的布置图,传给你们。”
陈深立刻反对:“不行,你刚受伤,而且苏三省还在通缉你,你去太危险了。”李小男笑了笑:“我有办法,我可以换个发型,再化点妆,苏三省不一定能认出我。而且,记者身份方便走动,能更好地收集情报。”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同意:“李小男的办法可行,但必须有人配合她。陈深,你扮成她的助理,一起混进去,互相有个照应。”他从包里拿出两张假记者证,递给他们,“这是组织办好的假证,名字和照片都换了,你们先熟悉一下。”
陈深接过记者证,上面写着“沈木”“李兰”,照片是他们之前拍的,陈深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李小男看着记者证上的名字,笑着说:“‘沈木’‘李兰’,合起来就是‘木兰’,挺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在木屋里反复演练计划——李小男负责找布置图,陈深负责引开守卫,找到后用微型相机拍下来,再通过电台传给老周,老周则带着岛上的同志在跑马场外围接应,一旦得手,就立刻撤离。
李小男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每天除了换药,就是练习记者的言行举止,还特意学了几句日语,应付可能遇到的日军盘问。陈深则在木屋里模拟跑马场的地形,反复琢磨引开守卫的路线,手里的怀表每天都要检查好几遍,确保里面的微型相机和密写药水都没问题。
出发前一天晚上,老周做了一顿红烧肉,是按照李小男说的做法做的。三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红烧肉,仿佛忘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等这次任务完成,咱们再好好吃一顿阿姨做的红烧肉。”陈深说。李小男点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好,到时候咱们还在这儿,一起等黎明。”
第二天清晨,陈深和李小男换上记者的衣服,背着相机,登上了去上海的小船。船驶离码头时,老周站在岸边挥手:“小心点,我在跑马场外围等你们。”
陈深和李小男也挥手回应,看着孤岛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雾里。李小男靠在陈深身边,轻声说:“这次任务完成后,咱们就能暂时歇会儿了吧?”陈深握紧她的手,摸了摸怀里的怀表:“会的,等咱们把‘清乡大会’搅黄,苏三省吃瘪,就能好好歇会儿了。”
小船在海上颠簸,上海的轮廓渐渐清晰。陈深知道,这次的任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险,但只要他和李小男并肩,只要怀表里的相机还在,他们就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