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已久的实弹射击日终于到来。靶场上空弥漫着硝烟和紧张的气息。女兵们全副武装，检查枪械，气氛不同于以往的体能训练，多了几分肃杀。
今天的第一项是静态精准射击。这对于叶寸心来说几乎如同本能。卧倒、据枪、瞄准、击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枪响靶落，四百米外的胸环靶中心，接连被钻出一个个紧密的弹孔。报靶员的声音一次次传来：“十环！十环！十环！”
叶寸心打得酣畅淋漓，昨日的疲惫似乎都被枪械的后坐力震散。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队友们投来的惊讶和羡慕的目光，连阎王在一旁观看时，那冷硬的嘴角似乎也缓和了一瞬。
沈兰妮打完自己的一组，走过来看了眼叶寸心的靶纸，忍不住叹道：“变态啊你，这准头没谁了。”
叶寸心没说话，只是轻轻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硝烟，眼神里重新燃起了那种熟悉的、属于强者的自信。
然而，接下来的课目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移动靶射击。
目标不再是静止的圆环，而是百米外横向快速移动的钢板人形靶，出现时间只有短短三秒。
第一个上场的是何璐。她沉稳瞄准，但移动靶的速度和不确定性让她很不适应，三发子弹只有一发擦边命中，另外两发脱靶。
接着是沈兰妮，她性子急，试图追着靶子打，结果节奏全乱，三发全部落空。女兵们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叶寸心！”阎王点了她的名。
叶寸心深吸一口气，趴上射击位。她告诉自己，这和打游戏里的移动目标没什么两样，只要算好提前量就行。
第一个靶子弹出，快速移动。叶寸心凭借出色的动态视力和枪感，迅速锁定，预估了一个位置，扣动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却打在了靶子身后的土坡上——她预判早了。
第二个靶子出现。叶寸心调整心态，稍微减小了提前量，再次击发。
“砰！”
这一次，子弹擦着靶子的边缘飞过——还是差之毫厘。
第三个靶子弹出时，叶寸心心里有些急了。她不想在移动靶上栽跟头，尤其是在刚刚展示了精准静态射击之后。她强迫自己冷静，瞄准，击发！
“砰！”
子弹再次落空。
三发全失。
叶寸心愣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刚才静态射击积累的自信，被这三枪打得粉碎。她能感觉到身后队友们沉默的目光，那比任何嘲笑都更让人难受。
阎王走过来，没有立刻批评，只是示意报靶员将移动靶的轨道速度参数显示出来。然后，他蹲在叶寸心身边，声音依旧冰冷，但却穿透人心：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它跑得太快，跟不上？”
叶寸心咬着嘴唇，默认了。
“错。”阎王斩钉截铁，“不是它快，是你的心乱了。狙击手要像潜伏的影子，快不如准，准不如稳。移动靶考验的不是你的手速，是你的心算和耐心。你要计算的是目标速度、子弹飞行时间、提前量，然后，在它进入预定位置的那一刻，心如止水地扣下扳机。而不是追着它跑，被它牵着鼻子走。”
他指着参数板：“以这个速度，一百米距离，你需要预留多少身位？温度、风速的影响考虑进去了吗？开枪前，这些数据在你脑子里过了一遍吗？”
叶寸心哑口无言。她刚才完全依靠本能和感觉，根本没有进行阎王所说的这种精密计算。
“归队。下一个！”阎王不再看她。
叶寸心默默地爬起来，退到队伍里，感觉无比挫败。她终于明白，狙击远不是扣动扳机那么简单。那是一种极致的控制，对武器的控制，对环境的控制，归根结底，是对自己的控制。
接下来的女兵表现各异，但大多不理想。移动靶确实是一道难过的坎。
当所有人都轮过一遍后，阎王出乎意料地再次看向叶寸心：“叶寸心，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我的话，用脑子打，不是用手打。”
压力骤增。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叶寸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趴回射击位。她没有立刻去看靶道，而是闭上眼睛，在心中快速默算着刚才阎王提示的参数，将风速、温度等因素粗略估算进去，得出了一个大概的提前量。
然后，她睁开眼，目光变得异常沉静。她调整呼吸，将腮部稳稳贴住枪托，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枪、和即将出现的移动轨迹。
第一个靶子弹出！
叶寸心没有急于开枪，她的枪口随着靶子平稳移动，心中默数，在靶子即将到达她计算好的位置时，屏住呼吸，食指均匀加力。
“砰！”
“命中！”报靶员的声音传来。
女兵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第二个靶子！
叶寸心重复之前的流程，更加沉稳。
“砰！”
“命中！”
第三个靶子！
叶寸心眼神锐利，在靶子出现的瞬间就完成了锁定和微调。
“砰！”
“命中！”
三发全中！
她放下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一次，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头检查着自己的枪械，但紧握枪托的手指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阎王走到她身边，依旧是那副冷脸，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叶寸心心头一震：“这一遍，有点样子了。记住这种感觉。狙击手，是战场上的猎人，不是冲锋陷阵的莽夫。”
这一次，叶寸心郑重地点了点头：“是，教官！我记住了。”
她抬头望向远处，目光似乎穿透了靶场，看到了更广阔的战场。这一课，她学到了比打中靶子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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