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出使北狄的第三日，李嵘便带着春桃去了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她特意换上素色宫装，鬓边只簪着一支素雅的银钗，见了太皇太后，便屈膝行了个全礼，语气带着几分恭顺：“孙臣听闻太后近日夜不能寐，特意炖了些安神汤来。”
太皇太后斜倚在软榻上，目光浑浊地扫过她，冷哼一声：“你倒有心。只是哀家听说，秦烈在边境与北狄对峙，苏墨又去了北狄议和，京城里只剩你一人掌权，你还有空管哀家的死活？”
“太后说笑了。”李嵘亲手将汤碗递到太皇太后手边，指尖微抬，恰到好处地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前日处理文书时，故意被砚台划伤的，“孙臣不过是替陛下分忧，哪敢谈‘掌权’？前日处理流民安置的文书，不小心伤了手，陛下还特意叮嘱孙臣要多休息呢。”
她知道，太皇太后最忌“后宫干政”，也最在意皇帝的态度。这番话既撇清了“夺权”的嫌疑，又暗示自己仍受皇帝信任，正好戳中太皇太后的心思。
果然，太皇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些，接过汤碗抿了一口，忽然道：“哀家听说，你近日在查户部的账？”
“是。”李嵘垂下眼帘，语气诚恳，“流民安置需要银子，黄河水利也等着拨款，可户部的账册混乱不堪，孙臣怕有人中饱私囊，耽误了新政，才斗胆去查。只是查到一半，却发现有些款项流向不明，似乎……与太后的私库有关。”
她故意停顿，抬眼时，眼中满是“惶恐”：“孙臣定然是查错了，太后心系百姓，怎会挪用公款？定是下面的人弄错了账册。”
太皇太后握着汤碗的手猛地一紧，汤水溅出几滴在衣襟上。她盯着李嵘，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你查哀家的私库？谁给你的胆子？”
“孙臣不敢！”李嵘立刻跪伏在地，语气带着哭腔，“只是昨日皇帝问起赈灾粮款，孙臣答不上来，怕陛下怪罪，才急着查账。若是触怒了太后，孙臣甘愿受罚，只求太后不要误会陛下，更不要因此迁怒流民……”
她这番以退为进，既将“查账”的责任推给皇帝，又用“流民”勾起太皇太后的顾虑——太皇太后虽嗜权，却也在意“仁善”的名声，绝不愿被冠上“苛待流民”的罪名。
太皇太后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起来吧。那些款项确实是哀家调走的，不过是为了修缮先帝的陵寝，并非中饱私囊。你明日让户部把账册送来，哀家让太监给你补上凭证。”
李嵘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感激涕零的模样：“谢太后明察！孙臣就知道，太后定是为了国事着想。待流民安置妥当，孙臣定会让他们为太后祈福！”
离开慈宁宫时，春桃小声道：“公主，太皇太后真的会给凭证吗？万一她……”
“她会给的。”李嵘打断她，语气笃定，“太皇太后既要名声，又要掌控朝政，绝不会让‘私用公款’的把柄落在我手里。她给了凭证，便是承认了私库与国库有牵连，日后我再想动她的私库，便名正言顺了。”
果不其然，次日一早，太皇太后的太监便送来了凭证。李嵘拿着凭证，立刻召来户部侍郎，让他重新核对账目。侍郎看着凭证上太皇太后的印玺，脸色发白，连声道：“臣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李嵘看着侍郎仓皇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她要的，不仅是太皇太后私库的凭证，更是让户部官员知道——太皇太后的私库并非“禁地”，而她李嵘，才是如今能左右朝堂的人。
几日后，秦烈从边境送来密信，说北狄虽未退兵，却也不敢贸然进攻，只是不断派人挑衅，想逼大启先开战。
李嵘看完密信，便让人回信，让秦烈继续坚守，不必主动出击，同时又让人送去了一批粮草和药材，特意叮嘱送粮的人，要当着秦烈的面，说是“公主亲自挑选的，怕将军在边境受苦”。
苏墨也从北狄传来消息，说北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首领的弟弟与侄子都在争夺权力，只要稍加挑拨，便能让他们内乱。
李嵘看完消息，眼中闪过精光，立刻让人给苏墨送去密令，让他暗中联系北狄首领的侄子，许以“若助大启平定北狄，便封他为北狄王”的承诺。
安排好这一切，李嵘便去了皇帝的养心殿。皇帝正对着边境的奏报发愁，见李嵘来了，连忙道：“皇妹，你来得正好！秦烈说北狄不断挑衅，苏墨又说北狄内部有矛盾，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陛下莫急。”李嵘接过奏报，语气从容，“北狄挑衅，不过是想逼我们开战，消耗我们的国力；而他们内部不和，正是我们的机会。臣妹已让苏墨暗中联系北狄首领的侄子，许以好处，让他们内乱；同时让秦烈坚守边境，待北狄内乱起，再趁机出击，定能一举平定北狄。”
皇帝闻言，大喜过望：“皇妹真是神机妙算！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陛下过奖。”李嵘屈膝行礼，语气诚恳，“这都是陛下信任臣妹，臣妹才能放开手脚做事。只是如今新政虽有成效，可太皇太后的私库仍掌控着不少资源，若是能将这些资源用于流民安置和黄河水利，新政定会更上一层楼。”
皇帝沉吟片刻，道：“皇妹的意思是……要动太皇太后的私库？”
“并非‘动’，而是‘用’”
李嵘解释道，“太皇太后的私库本就是先帝留下的，理应用于国事。臣妹已拿到太皇太后私库与国库牵连的凭证，只要陛下点头，臣妹便能将私库的资源调配出来，用于民生。这样既不会得罪太皇太后，又能造福百姓，岂不是两全其美？”
皇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依皇妹。只是此事要小心行事，莫要惹太皇太后生气。”
“陛下放心，臣妹自有分寸。”李嵘心中暗喜，她知道，只要皇帝点头，她便能名正言顺地掌控太皇太后的私库，而太皇太后就算不满，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凭证在她手里，皇帝又站在她这边。
离开养心殿时，李嵘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散去，阳光洒在宫殿群上，泛着耀眼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离那把龙椅，又近了一步。
秦烈在边境为她卖命，苏墨在北狄为她周旋，太皇太后的私库即将被她掌控，皇帝也对她言听计从。
而那些所谓的“感情”与“信任”，不过是她登顶之路的垫脚石。
待她真正坐上最高无人能够撼动的位置，所有的棋子，都将成为盛世的点缀。
夜风渐起，李嵘的身影在宫灯下拉得很长，带着几分决绝与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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