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三分的相遇

城市的霓虹在午夜褪去最后一丝热烈，苏晚拖着磨破鞋跟的高跟鞋，在地铁关门前一秒跌进车厢。冷风裹挟着她身上残留的咖啡渍，与车厢里消毒水的味道搅在一起，构成属于加班人的狼狈注脚。

她靠在立柱上闭眼喘息，直到一阵极轻的纸张翻动声传入耳中。睁眼时，视线恰好落在斜对面座位上的男人身上。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指尖夹着本旧诗集，书页边缘卷着毛边，像是被反复翻阅过无数次。地铁驶过隧道，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动，鼻梁高挺，下颌线绷成温和的弧度。

“需要纸巾吗？”男人忽然抬头，目光落在她沾着咖啡渍的袖口上，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柔软却清晰。

苏晚愣了两秒，才发现自己的窘迫早已暴露。她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指尖不经意相触，对方掌心的温度让她莫名心跳漏了一拍。“谢谢，”她慌忙低下头擦拭，“刚才赶车撞到了咖啡摊。”

“这趟末班车总有人带着故事上来。”男人笑了笑，将诗集合上放在膝头，封面上的字迹模糊，隐约能看见“聂鲁达”三个字。

地铁报站的提示音打断了对话，苏晚这才惊觉自己坐过了站。她抓起包仓促起身，连句完整的道谢都没来得及说，就随着人流冲出车厢。站在站台回头时，只看见男人隔着玻璃朝她挥了挥手，车厢灯光里，他的笑容像一粒被遗忘在暗夜里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