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新娘：竹筏迷局
第二章：空筏与旧影
晨光透过民宿的木窗，在地板上投出细碎的光斑时，王楚然才勉强合了会儿眼。梦里全是漓江的雾，雾里的红衣人影总在她身后追，伸出的手冰凉，指甲上还沾着湿润的青苔，直到她攥着银簪喊出声，才猛地惊醒。
外套口袋里的银簪硌着腰，她摸出来看，晨光下“桃”字的刻痕更清晰了，簪身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不像尘世的味道。她打定主意要把银簪交给民宿老板，顺便问问老周的来历——昨晚的旧帖里没提过这个沉默的撑筏人，总让她心里发虚。
下楼时，大堂里坐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正擦拭柜台，见她下来，笑着打招呼：“姑娘早啊，要吃早餐吗？有桂林米粉和豆浆。”
“请问……昨天那个留山羊胡的老板呢？”王楚然愣了愣，打量着四周，民宿的摆设没换，却少了点昨天的烟火气。
女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哦，你说老吴啊，他是我表哥，昨天临时有事回乡下了，让我来替几天班。”她顿了顿，又问，“怎么了？你找他有急事？”
王楚然把银簪放在柜台上：“我昨天在半边渡捡了这个，想交给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失主。对了，你们认识一个叫老周的撑筏人吗？是他带我去的半边渡。”
女人的目光落在银簪上，脸色突然变了，伸手碰了碰簪头，又赶紧缩回去，像是被烫到：“这簪子……你是在半边渡的浅滩捡的？”
“对，就在石壁下面。”王楚然察觉到不对，“怎么了？您认识这簪子？”
“十年前，有个女游客在半边渡失踪，当时搜救队就找到过一支差不多的银簪，后来不知怎么丢了……”女人的声音压低了些，眼神往门外瞟了瞟，“还有你说的老周，我们这几年都没叫老周的撑筏人了——十年前倒是有个姓周的，为了救落水的游客，自己被暗流卷走了，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
“十年前？”王楚然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手里的银簪差点掉在地上，“可昨天……昨天就是他撑筏带我去的半边渡，穿藏青色对襟衫，话很少。”
女人的脸白了，连连摆手：“不可能！老周都没了十年了，你是不是看错了？再说了，这两年半边渡那边管得严，不让私人竹筏进去，怕有危险，老吴怎么会让你去那种地方？”
王楚然的脑子嗡嗡响，昨天的画面在眼前闪：老周机械的撑筏动作、雾里的啜泣声、石壁上的红衣人影……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走在了错的路上。她想起昨晚的旧帖，赶紧拿出手机翻给女人看：“您看这个，十年前失踪的女游客，是不是戴着这支银簪？”
女人凑过来，手指划过屏幕上的文字，嘴唇哆嗦着：“就是她！叫林桃，是个民俗爱好者，来桂林专门研究半边渡的传说，失踪前还在我们这住过几天，天天往江边跑，说要找‘新娘岩的秘密’。”
“新娘岩？”王楚然抓住关键词，“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半边渡那片石壁，老辈人说，清末的时候有个叫桃秀的姑娘，在那附近被妖怪害死了，百姓为了纪念她，就叫那地方新娘岩，还建了个小庙，后来涨大水冲没了。”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林桃失踪前说，桃秀的故事是真的，她还找到过桃秀的银簪，说要去新娘岩‘还愿’，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王楚然攥紧银簪，突然明白过来——她捡到的，可能就是林桃当年丢失的那支。而带她去半边渡的“老周”，根本不是活人。
“姑娘，听我一句劝，赶紧把簪子扔了，别再去半边渡了。”女人抓着她的手腕，语气急切，“那地方邪门得很，每年都有人看到红衣人影，还有人说，夜里能听到竹筏划水的声音，出去一看，江面上漂着空筏，上面搭着茜色的旗袍……”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王楚然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行字：“想知道林桃的下落，去半边渡，今天正午有雾。”
发件人未知，号码像是乱码。王楚然盯着屏幕，心里又怕又乱——这明显是个陷阱，可银簪的秘密、老周的身份、林桃的失踪，都系在半边渡，她没法不管。
她谢过女人，说要去江边走走，转身出了民宿。漓江的水在阳光下泛着绿，江面上的竹筏来来往往，热闹得不像昨天。她沿着江边走，想找个熟悉的撑筏人问问，却在码头的角落看到一艘空竹筏，用绳子拴在木桩上，竹椅上搭着件茜色的旗袍，料子很旧，领口还绣着朵小小的桃花，和银簪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心脏猛地一缩，王楚然慢慢走过去，指尖刚要碰到旗袍，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沙哑声：“姑娘，别碰那衣服，会被‘新娘’缠上的。”
她回头，老周就站在身后，还是藏青色对襟衫，脸色比昨天更苍白，嘴唇泛着青，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他手里的竹篙滴着水，像是刚从江里捞上来。
“你到底是谁？”王楚然往后退了一步，攥紧口袋里的手机，“十年前救落水游客的老周，早就死了，对不对？”
老周没回答，只是盯着空筏上的旗袍，声音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那是林桃的衣服，十年前她就是穿着这件旗袍去的新娘岩。她以为银簪是桃秀的信物，能帮她解开传说，却不知道……信物会勾魂。”
“勾魂？”王楚然追问，“桃秀的传说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要勾人的魂？”
老周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口袋里的银簪上，眼神复杂：“桃秀是清末的姑娘，和村里的猎户岩刚定了亲，还没嫁，就遇到了青龙精和白虎精，在江边害人。她和岩刚一起引妖除害，结果桃秀被白虎精抓了，困在新娘岩里，岩刚去找她，也没回来。百姓说，桃秀的魂还在岩里，等着岩刚，要是看到戴银簪的姑娘，就会把她当成自己的替身，留在岩里等……”
他的话没说完，江面上突然起了雾，和昨天一样浓，瞬间把码头罩住。空筏上的旗袍被风吹起来，飘到王楚然脚边，她刚想躲开，旗袍的袖子突然缠上她的脚踝，冰凉的触感像水草。
“姑娘，快走吧！雾要浓了！”老周突然推了她一把，竹篙往水里一点，转身撑着空筏往江中心漂去，“记住，别相信岩洞里的声音！”
雾里传来旗袍被风吹动的“哗啦”声，还有隐约的啜泣，这次的声音很近，像是在她耳边。王楚然跌跌撞撞地往民宿跑，口袋里的银簪硌得她生疼，脑子里全是老周的话——桃秀的替身、岩洞里的声音，还有林桃失踪前说的“还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民宿房间，她把自己锁在里面，拿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上多了张照片，是在新娘岩的洞口拍的：一个穿红衣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银簪，洞口的石壁上刻着两个字——“桃秀”。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十年前的今天，正午。
手机屏幕突然黑了，再点亮时，照片消失了，只剩下那条陌生短信。王楚然盯着短信，手指发抖——她知道，自己必须再去一次半边渡，不是为了好奇，是为了林桃，也是为了自己手里的银簪，总不能让这个十年前的迷局，再缠上更多人。
她打开行李箱，找出一件深色的外套穿上，把银簪放进贴身的口袋，又从包里翻出拍戏时用的迷你手电筒——这次，她要自己撑筏去，看看新娘岩的洞里，到底藏着什么。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