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骨k?全私设,勿考究)
(甜)
逐水神宫的汉白玉阶,永远流淌着洗不尽的寒意。
李安水提着沉重的木桶,指尖被粗糙的桶柄磨得通红。
桶里是浑浊的洗刷污水,散发着腥腻的气味。
她沿着熟悉的路线,步履阑珊。
这是她今日的第七趟。
不能溅出来,不能慢。
否则监工的斥骂会一刻不停。
她的女侍服已经洗得发白,肘部打着不显眼的补丁。这身衣服代表着她在这座辉煌神宫里的位置——最底层。
据说,她的生母身份低微,因貌美被神君晁衡一时兴起临幸,生下了她。
母亲早已病逝在某个潮湿的角落,而她,因这卑贱的血脉和不受期待的存在,成了神宫的弃女,一个可以随意驱使、欺辱的女侍。
脏活、累活、别人不愿碰的活,都是她的。清洗笼舍,擦拭污垢,搬运泔水。
她的手不再柔软,腰背时常酸痛。
但她的眼睛,在疲惫深处,始终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她从不真的认命。
在冲洗栏木的间隙,她会留意经过的管事们的只言片语。
在擦拭廊柱时,她的耳朵会捕捉远处传来的关于各方势力消长的议论。
她像一块海绵,在肮脏的劳作中,拼命吸收着关于这座神宫、关于权力中心的一切信息。
她知道神君晁衡暴虐多疑,几位成年的殿下明争暗斗。
她知道大殿下晁羽手段狠辣,势力最大。
……
她也知道,还有一位小殿下,名叫晁元,存在感极低,平庸,甚至显得有些怯懦。
·
她第一次真正注意到晁元,是在一个黄昏。
她正跪在石板路上,用力刷洗一片被弄脏的污迹。
几个衣着光鲜的女侍说笑着走过,故意将果核扔在她刚清理干净的地方,溅起浑浊的水花。
她低着头,握紧刷柄,指节泛白。
这时,一个温和甚至有些微弱的声音响起:
晁元(司徒岭)“诸位小心些,莫要为难她。”
是晁元。
他穿着寻常的青蓝袍子,站在不远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缺乏威慑力。
那几个女侍敷衍地行了个礼,嬉笑着走了,显然并不怕他。
晁元看了李安水一眼,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怜悯或鄙夷,就像看一块石头,一根柱子。
然后他也走了。
李安水却愣住了。
不是因为他那无用的解围,而是因为他离开时,脚下不经意间踢到了一颗小石子。
石子滚入旁边的花圃,精准地撞在了一株草的根部。那草极其娇贵,对土壤松动极为敏感。
而就在石子撞上的瞬间,李安水似乎看到晁元的指尖有微不可查的灵光一闪,那株夜息草叶片轻轻一颤,恢复了原状,甚至比之前更挺立了些。
是巧合吗?
一个平庸怯懦、不受重视的小殿下,会有如此精准的控制力,和这份……多余的好心?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生根发芽。
·
李安水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关于晁元的信息。
他住在神宫东侧最安静的“三清苑”,据说是因为不喜争斗,主动求取的。
他修为进展缓慢,在比试中常常表现平平。
他没什么朋党,总是独来独往。
神君似乎也对这个儿子不甚在意。
但这反而让李安水觉得不寻常。
在逐水神宫这样的地方,真正的平庸者,早已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晁元能安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她决定接近他。
这是一场赌博,但她一无所有,赌输了,也不过是回到更深的泥泞。
·
机会来了。
三清苑一个负责洒扫的女侍因病被调离,空缺了一个位置。
这位置没什么油水,活却不少,没人愿意去。
李安水主动找到了管事,低眉顺眼地请求调过去。
管事正愁没人填坑,瞥了她一眼,便答应了。
踏入三清苑的第一天,李安水就感到一种异样。
这里太安静了,陈设简单,甚至有些朴素。
但空气中的灵气流转,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与顺畅。
晁元对她的到来没什么表示,只吩咐了基本的活计,语气依旧平淡。
李安水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勤恳本分的侍女。
她将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将书卷整理得井井有条。
同时,她的观察细致入微。
她发现晁元看的书很杂,不仅有修炼典籍,还有山川志异、阵法图解,甚至工艺著述。
她发现他泡的茶,水温总是恰到好处,茶叶沉浮的姿态都透着一种精准的控制。
她注意到,他偶尔会对着一盘残局沉思,那棋路,与她偷听来的他对弈时表现出的“平庸”截然不同。
她开始试探。
第一次,她“不小心”将一摞书卷碰散在地,其中混入了一本她偷偷带来的关于逐水灵洲布防的册子。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偷眼看晁元。
他只是走过来,弯腰帮她拾起,目光扫过那本兵防册子,眼神没有任何变化,随手将其放在了一边,仿佛那只是一本无关紧要的杂书。
第二次,她在擦拭时,故意将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白玉镇纸碰得歪斜。
那镇纸的位置,似乎隐隐契合着庭院里某个灵流节点。
晁元当时正在窗外看书,头也没抬,只是指尖轻轻在书页上敲了一下。
李安水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灵气的细微波动瞬间恢复了平稳。
第三次,她借着送茶的机会,低声禀报了一个消息:大殿下晁羽的人,似乎在暗中调查三清苑的用度支出。
这是她从厨房闲聊中听来的。
晁元接过茶盏,吹了吹浮沫,只“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
几次三番,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但他一次也没有拆穿她。
没有质问,没有警告,甚至连一丝探究的眼神都欠奉。
这无声的纵容,比任何反应都让李安水感到心惊。
她变得越发谨慎,行动更加隐秘,暗夜潜行。
然而,某一天,在她又一次完美地完成一次“意外”的信息传递后,晁元屏退了左右,叫住了正欲退下的她。
室内静得能听到香炉里烟丝断裂的声音。
李安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垂着头,准备承。
却听到他柔和的声音响起:
晁元(司徒岭)“在这里,不必如此耗费心神。”
李安水猛地抬头。
晁元看着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但话语却清晰无比:
晁元(司徒岭)“尽情做你想做的吧。”
·
一句话,如同打开了枷锁。
李安水不再仅仅满足于探听。
她开始利用晁元身边这个“隐形”的位置,和他那看似无意、实则有效的纵容,悄然布局。
她借助三清苑相对独立的环境,秘密接触那些被晁羽或其他皇子打压的势力。
她通过晁元偶尔“无意”遗漏的、或看似“随意赏赐”的资源,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
她将收集到的关于其他殿下乃至神君晁衡的阴私把柄,通过难以追溯的渠道,巧妙地泄露出去,引发混乱,转移视线。
晁元从不主动询问,但总会在关键时刻,给她提供一些看似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便利——
或许是一张可以自由出入某处的令牌。
或许是一句看似随口的关于某位官员背景的提点。
或许是一次恰到好处的将她调离风暴中心的安排。
……
她的网,越织越大。
她的籽,越埋越深。
数年后,时机成熟。
晁衡在一次大型祭典后,于寝宫内暴毙。
死因蹊跷,众说纷纭。
神宫内部瞬间陷入混乱,几位殿下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兵戎相见。
就在此时,一向低调的晁元站了出来。
他以确凿的证据,指出大殿下晁羽及其他几位皇子勾结外敌、意图不轨,并联合了一批原本中立实则早已被李安水暗中说服或拿住把柄的元老重臣,迅速稳定了局势。
在推举新神君的会议上,阻力巨大。
血脉、出身、资历……
每一条都指向李安水的不可能。
晁元力排众议,掷地有声:
晁元(司徒岭)“神君之位,有德有能者居之。安水虽出身非议,然其才智、魄力、于动荡中稳定局面的功绩,诸位有目共睹。逐水灵洲需要的,不是固守陈规,而是一个能带领它走向清明的君主。”
他布局多年,暗中积累的力量在此时显现。
支持李安水的声音,竟压过了那些傲慢的反对者。
最终,在晁元毫不动摇的拥护和一系列隐秘而有效的运作下——
李安水,这个曾经的弃女、最底层的女侍,踏着旧日的尸骸与偏见,一步步走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神座。
她成为了逐水灵洲新的神君。
·
即位后,她雷厉风行。
她经历过最底层的苦难,深知弊政之害。
她的政令精准而有效,逐水灵洲的风气为之一清,长期被盘剥的百姓终于得以喘息,脸上有了真心的笑容。
境内渐渐呈现出国泰民安的景象。
神宫内外,无人再敢提及她卑微的出身。
人们敬畏地称她为“安水神君”。
她的名字,对逐水灵洲而言,便是天赐。
权力巅峰,风光无限。
·
可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李安水心头。
明明灭灭。
终于,在一个处理完政务的深夜,书房内只剩下她和一直默默辅佐在侧的晁元时,她放下了朱笔,抬眸,问出了那个积蓄已久的问题。
李安水“为什么?”
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李安水“为什么你要帮我?”
她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设想过无数种答案——
为了利用她对抗其他兄弟?
为了找一个易于控制的傀儡?
或者,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算计?
晁元看着她,没有说话。
空气中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他眼底深处,那常年覆盖的伪装,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缝,泄露出其下汹涌了多年的复杂难言的情感。
哪里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相助。
早在李安水还是个被所有人忽视、在角落里挣扎求存的小女孩时,他就注意到她了。
那一次,他偶然看见几个顽劣的侍从子弟将她推倒在泥泞里,抢走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用来果腹的粗面馒头。
她没有哭,只是默默爬起来,擦掉脸上的泥水,眼神像受伤却倔强的小兽,藏着不肯屈服的火焰。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从此,他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追随她。
他看着她在泥泞中打滚。
看着她在欺压下隐忍。
看着她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偷偷练习最粗浅的法诀。
看着她在劳作间隙,偷偷阅读捡来的残破书卷。
他知她根底,懂她不甘,怜她坚韧。
那份最初的怜惜,在年复一年的注视中,悄然变质,深入骨血。
他深知神宫的肮脏与残酷,深知她若无人庇护,迟早会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他也深知,以她的性子,绝不会甘心永远居于人下。
于是,他开始布局。
一个极其漫长,极其隐秘的局。
他刻意塑造自己平庸怯懦的形象,降低所有人的戒心。
他利用这种“无能”的伪装,在神宫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悄然安插棋子,培植真正忠于自己的力量。
他研究晁衡的弱点,搜寻那些可能致其死地的隐秘。
他默默清理掉那些可能过早威胁到李安水的潜在危险。
他算准了每一步,将可能阻碍她的一切,都提前搬开,或磨钝了利齿。
同时,也将自己暴露在她身前。
他为她铺路,一条染着暗血却通往光明的路。
他隐忍多年,不动声色,只为在她需要的时候,能递上一把刀,或撑起一片天。
他看着她凭借自己的聪慧和狠劲,在他的默许和暗中引导下,一步步成长,一步步接近目标。
他从未想过要控制她。
他只想守护那簇火焰,让她最终能熊熊燃烧,照亮她自己想要的天穹。
万千算计,百般隐忍,皆系于一人。
晁元缓缓起身,走到李安水面前。
他拉过她因常年握笔和早年劳作而略带薄茧的手,轻轻贴在自己左侧的胸口。
隔着一层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下,那颗心脏有力而急促的跳动。
咚。咚。咚。
诉说着沉默多年的汹涌。
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无比的弧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些许疲惫的释然。
晁元(司徒岭)“自然是,”
他抬起眼,深深望入她愕然的眼眸,声音低沉而缱绻,
晁元(司徒岭)“见不得妹妹受苦。”
掌心下的心跳愈发炽热。
晁元(司徒岭)“哥哥会心痛。”
·
你喜欢权力,
那我便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