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遇安将他眼底的轻蔑看得一清二楚,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更淡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
她抬手,动作流畅得像是在取一件寻常物什,下一秒,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已握在掌心,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当当,正对着陆建勋的胸口,声音里没了半分之前的温和,只剩冰碴子:
夏遇安“你要这么同我说话?”
旁人不知,夏遇安的脾气其实算得上好,在这邪字号当铺里,比枪凶险百倍的邪物她见得多了,枪于她而言,不过是最没杀伤力的“工具”。
可她也清楚,对付陆建勋这种只认强权的人,这把能瞬间取人性命的玩意儿,远比任何邪物都更有震慑力。
果不其然,陆建勋脸上的倨傲瞬间褪去,瞳孔猛地收缩,到了嘴边的狠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眉眼温顺、人畜无害的女掌柜,掏枪时竟如此果决狠厉,手腕稳得没一丝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这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陆建勋僵在原地,直到夏遇安冷着眼抬了抬下巴,才悻悻地后退几步,灰溜溜地出了当铺门。
只是这一次被“扫地出门”,非但没让他恼羞成怒,反而让他心里的好奇愈发浓烈。
一个小小的邪字号当铺,掌柜竟有如此底气,背后定然藏着不简单的来头,这邪字号,他是非查明白不可了。
陆建勋刚踏出邪字号当铺的门槛,指尖便在袖管里攥得发紧,初冬的寒风卷着尘土扑在脸上,却压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探究与不甘。
他回头望了眼那扇朱红木门,门楣上“邪字号”三个墨字在阴云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夏遇安方才握枪时的眼神。
当晚,长沙城西的一处茶寮里,烛火摇曳。
陆建勋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站着两个穿短打的汉子,一人脸上带着道刀疤,另一人双手布满老茧,都是他从军营里挑出的得力暗探。
陆建勋“明儿起,你们轮流盯着邪字号。”
陆建勋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摩挲,声音压得极低,
陆建勋“别露面,只看——看她接待什么人,看有没有九门的人上门,看她每天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关门,连她出门买块布料都得记下来。”
刀疤脸皱了皱眉:
群众【刀疤脸】 “长官,一个当铺而已,用得着这么细致?”
陆建勋抬眼,目光冷得像冰:
陆建勋“细致?你见过哪个当铺掌柜敢拿枪指着长官?”
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
陆建勋“这邪字号里藏的东西,绝不止表面上那些‘邪物’。九门的人对它避而不谈,夏遇安又这么硬气,背后肯定有靠山。你们要是漏了半点消息,仔细你们的皮。”
两人顿时噤声,连忙应下。
次日天还未亮,刀疤脸便裹着件旧棉袄,蹲在邪字号斜对面的巷子口,手里攥着个烤红薯,装作赶早市的路人。辰时刚过,朱红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夏遇安穿着件月白裙子,头发松松挽在脑后,手里拎着个竹篮,竟像是要去买菜。
刀疤脸心里犯嘀咕,悄悄跟了上去。
夏遇安脚步不急不缓,先去街角的豆腐摊买了块嫩豆腐,又在菜摊前挑了把青菜,甚至还在点心铺里买了两盒桂花糕,全程没跟任何人多说一句话,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居家女子。
直到日头偏西,邪字号关了门,暗探们也没看出半点异常。
当晚,两人垂头丧气地向陆建勋复命,把夏遇安一天的行踪说得明明白白,末了还加了句:
群众“长官,真没见着特别的人,她连九门的影子都没沾。”
陆建勋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击着扶手,沉默了半晌。
他忽然想起夏遇安掏枪时的决绝,那样的底气,绝不是装出来的。
陆建勋“没异常?”
他冷笑一声,
陆建勋“你们再去盯,这次别只看表面。看她当铺里收的邪物都长什么样,看她晚上关了门之后,有没有人从后门进出。”
第三天夜里,轮到另一个暗探值守。
亥时已过,街上的铺子大多关了门,只有邪字号的后院还亮着一盏灯。
暗探趴在墙头上,眯着眼往里瞧,只见夏遇安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铜铃,轻轻摇晃。
铜铃没发出半点声响,可暗探却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皮肤。
他正想再看仔细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回头一看,竟是个穿黑衫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