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启山的咳嗽声越来越频繁,有时坐在太师椅上批阅文件,指节会突然攥紧,指腹泛白,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张日山看在眼里,总会默默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笔,把温好的汤药递到他手边。
张日山“佛爷,这些琐事交给我就好。”
他的声音沉稳,像压得住风浪的石,可眼底藏着的担忧,却在看向张启山苍白面容时,泄露出几分。
曾经雷厉风行的张大佛爷,如今连抬手的力气都透着勉强,他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轻轻叹了口气:
张启山“长沙城的天,要变了啊。”
张日山没接话,只是把卷宗理得更整齐些 。
他知道,守住眼下的军务,就是守住张启山撑起来的这片天。
而另一边的邪字号当铺却是十分的和平安宁。
夏遇安把后院的空地开垦出来,种了半架紫藤,几盆茉莉,还有从山里挖来的野菊。
每天清晨,她会提着铜制的洒水壶,指尖沾着露水,细细浇灌每一株花草。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柜台,落在她手边的旧账本上,时光都变得慢了下来。
她和张日山之间,像是有了一种默契。
他不寻她,她不问他。
只是这份平静里,总少了些什么。
齐铁嘴摇着折扇的身影,近来也难得一见了。
偶尔齐铁嘴来当铺,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嬉皮笑脸地讨茶喝。
他会先探头往巷口望一眼,确认没人跟着,才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对夏遇安说:
齐铁嘴“姑奶奶,最近可得小心些。现在的长沙城,早不是佛爷当年能罩得住的了,陆建勋那家伙,手伸得越来越长了。”
他说这话时,折扇在掌心敲得哒哒响,眼里满是焦虑。
夏遇安正给茉莉剪枝,闻言只是指尖顿了顿,把剪下的枯枝扔进竹篮里:
夏遇安“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可齐铁嘴知道,她心里定是清楚眼下的局势。
没过多久,长沙城就传出了消息。
二月红被陆建勋抓进了大牢。
理由找得冠冕堂皇,又是说他私藏古董,又是说他勾结乱党,可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前不久跟着张启山、齐铁嘴和夏遇安一起进过矿山。
陆建勋盯着那座矿山很久了,他想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更想抓住把柄,把张启山等人一网打尽。
只是张启山行事谨慎,这么多年来,陆建勋始终没抓到他的错处,如今连见他一面都难。
于是,二月红就成了第一个被盯上的人。
消息传到当铺时,夏遇安正在翻一本泛黄的古籍,书页上记载着上古邪物的传说。
虽然看这个根本没用,当时这上古邪物就是夏遇安收服的,根本没有书上说的那么神,也根本没有上万年的时间,但好在看起来十分的有趣。
她指尖停在 “长生” 二字上,沉默了很久。
当年她曾在危难中救下二月红的命,如今他身陷囹圄,她不是不记挂,只是她早已习惯了独善其身,只想守着这间当铺,安稳度过漫长岁月。
可她没料到,陆建勋的贪婪,远比她想象的更甚。
这天午后,阳光有些刺眼,夏遇安坐在柜台后,指尖摩挲着一枚旧铜钱。
当铺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进来的人却不是熟客。
是陆建勋。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领口的徽章闪着冷光,身后跟着两个挎着枪的士兵,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把阳光都挡在了外面。
夏遇安的表情微微一凝,眼底的平静像被投了一颗石子,泛起细微的波澜。
她没有起身,只是抬眼看向陆建勋,声音依旧平稳:
夏遇安“是要当什么东西吗?”
陆建勋冷笑一声,脚步重重地踩在青石板上,走到柜台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夏遇安,眼神里满是轻蔑:
陆建勋“不,不是我要当东西。”
夏遇安心里已然明了,来者不善。
她缓缓站起身,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透着慑人的寒意,直直地看向陆建勋。
陆建勋像是没看到她的眼神,继续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陆建勋“而是姑奶奶你,要当东西了。”
夏遇安“我要当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夏遇安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她微微挑眉,看着陆建勋,等着他的下文。
陆建勋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啪” 地一声拍在柜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