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遇安俯身细看，借着桌案上摇曳的烛光，清晰望见铜牌背面那一个遒劲有力的“张”字。
笔锋凌厉，入木三分，不似寻常刻字的浅淡，反倒像是用利器硬生生凿刻而成。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人，眼底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水面：
夏遇安“又是从你们那地方拿出来的？想让我鉴定鉴定？”
张起灵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颔首，长睫垂落，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情绪。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原本就显得疏离的气质，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孤寂。
他似乎总是这样，带着一身的秘密与过往，沉默地来到她面前，寻求一个答案，却又从不追问太多。
夏遇安望着他这副模样，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
夏遇安“其实……跟你说了这些之后，你也会忘记的。”
她见过他忘记的样子，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过往，那些并肩走过的岁月，都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化作空白。
她知道，这枚铜牌背后的故事，无论多么惊心动魄，多么厚重深刻，最终也只会成为他记忆里又一个转瞬即逝的碎片。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铜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张”字，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张起灵“我知道。”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怨怼或不甘，仿佛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宿命，仿佛忘记本身，也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夏遇安闻言，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满是担忧。她看着张起灵平静无波的侧脸，欲言又止。
她害怕，害怕这枚铜牌背后的故事，会触及他心底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她想说“那你还何必如此执着”，想说“不如就让它随着记忆一起埋葬”，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对于张起灵而言，这些被遗忘的过往，或许正是他寻找自我的唯一线索，哪怕只是短暂的记得，哪怕最终还是会忘记，他也愿意一次次去触碰，一次次去探寻。
屋内的铜灯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暖黄的光在张起灵眼睫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握着铜牌的手指关节泛白，指腹反复摩挲着那枚早已被摸得光滑的古物，喉结滚动了数次，才终于将酝酿许久的话吐出口。
张起灵“我每次苏醒之后能记得的就只有你了，安安，帮帮我。”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丝更凉，却又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尾音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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