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火把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萧寒掌心中那清晰显现的四个字，如同四把利刃，抵在冷凝的咽喉。他的目光更是锐利得能穿透一切伪装，直刺她灵魂深处。
逃不过了。
冷凝（陈默）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从她决定将消息传递给他的那一刻，就料到了可能会有此一劫。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她抬起头，不再刻意伪装那份文弱与谦卑，眼神恢复了属于她本性的清冷与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坦然。她迎着萧寒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虽依旧带着“陈默”的清朗，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质感：“大将军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么？”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将问题抛回给他。
萧寒眸色深沉如夜，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纸条，语气听不出喜怒：“本王要知道的，是你亲口说出的答案。以及，你如何截获这连‘暗渊’都未能察觉的密信？”
冷凝知道，此刻再编织谎言已毫无意义，只会让萧寒更加怀疑和厌恶。她需要抛出部分真相，换取信任，或者说，换取一个继续合作的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是谁，并不影响我此刻与大将军站在同一阵线，共同面对戎族与内奸的事实。至于消息来源……”她顿了顿，直视萧寒，“我有我的渠道，一个独立于宁、越两国之外，只效忠于我个人的组织——‘影阁’。此信，便是‘影阁’冒死截获。信使已被处理，确保消息未曾泄露给太师。”
她坦承了“影阁”的存在，却巧妙地模糊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将重点放在了“共同敌人”和“消息真实性”上。
“影阁？”萧寒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你能屡次洞察先机，行事如此缜密。”他并未追问“影阁”详情，这让冷凝稍稍松了口气。
“那么，‘凌云’将军，”萧寒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你费尽心机，易容改扮，潜入我越国大营，究竟意欲何为？是为了窃取我军情报，还是……另有所图？”他终于捅破了那层最关键的窗户纸，直接点出了“凌云”二字！
冷凝心头巨震，他果然早就怀疑，甚至可能已经确认！她强自镇定，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若我为窃取情报而来，大将军觉得，我会将赵冉出卖粮道图这等足以重创越军、对宁国大有裨益的消息，亲手交到您手中吗？”
她上前一步，目光毫不退缩地与萧寒对视：“我潜入此地，最初确为探查越军虚实，但更多的是为自救！宁国朝堂欲置我于死地，‘绝影’追杀，‘夜枭’暗算，我已无路可退！与大将军的交易是真，助大将军对抗戎族、揪出内奸亦是真！因为我冷凝（她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深知，若北境防线因内奸而溃，戎族铁蹄南下，首当其冲的，亦是我宁国百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坦荡与一种超越个人恩怨的家国考量。帐内再次陷入沉默。
萧寒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屈的傲骨与深藏的痛楚，看着她即便在身份被揭穿的此刻，依旧挺直的脊梁。他脑海中闪过她战场上的冷静分析，书房里的兢兢业业，以及……昨夜混乱中，她毫不犹豫为他挡箭、扑救时那双决绝的眼睛。
良久，萧寒缓缓坐直了身体，将掌心的纸条放在案上，语气依旧冰冷，但那股欲要择人而噬的杀气却悄然散去：“你的话，本王暂且信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炬：“但赵冉之事，证据不足。单凭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动不了一位深得……某些人信任的军师。”
冷凝立刻明白，萧寒有所顾忌，赵冉背后恐怕还牵扯到越国国内的势力。
“大将军需要确凿证据？”
“不错。”萧寒看着她，“而你，是目前最有可能拿到证据的人。赵冉对你虽有疑心，但尚未完全戒备。他欲用粮道图换你性命，这便是你的机会。”
冷凝心领神会：“大将军是想……让我引蛇出洞，拿到他通敌的铁证？”
“是交易，也是你证明价值、换取在本王麾下活下去资格的机会。”萧寒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本王可以不计较你‘凌云’的身份，甚至可以为你提供庇护，让你有机会向宁国那些构陷你的人复仇。但前提是，你需彻底斩断与宁国的瓜葛，从此，只听命于本王一人。”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尽的压迫：“告诉本王，你的选择。”
萧寒给出了最终的选择题：要么合作，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共同铲除内奸，换取生存与复仇的机会；要么，此刻便面对身份暴露的一切后果。
冷凝会接受这近乎臣服的条件吗？在国仇与家恨、生存与尊严之间，她将如何抉择？而针对赵冉的“引蛇出洞”之局，又潜藏着怎样的致命风险？
作者说：
身份揭穿后的首次正式谈判！冷凝会接受萧寒的条件吗？彻底斩断与宁国的瓜葛对她意味着什么？针对赵冉的计划将如何展开？这场博弈，谁才是最终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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