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水晶灯将“悦榕庄”包间照得如同白昼,沈羽翔握着香槟杯,目光落在被众人簇拥的许念身上时,眼底是藏不住的暖意。这一个月,从并肩修改方案到深夜办公室的咖啡香气,他看着这个初入职场的女孩,用灵气和拼劲把“新人”的标签撕得粉碎,连带着他沉寂许久的世界,都变得鲜活起来。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许念的帮助,”沈羽翔举杯起身,声音沉稳有力,瞬间让喧闹的包间安静下来,“但更要恭喜许念,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这个大单,她当之无愧。”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许念举着果汁杯站起来,脸颊微红,目光与沈羽翔相撞时,心跳漏了半拍——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线条利落,和记忆里某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叠,却又快得抓不住。
整场宴饮,许念成了绝对的主角。同事们轮流过来敬酒,她本想以果汁代酒,却架不住前辈们的热情,几杯香槟下肚,脑袋便开始发沉。沈羽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了好几杯,直到宴会散场,他自然地接过许念的手包,轻声说:
“我送你回去。”
车内的暖气很足,许念靠在副驾上,酒意让她卸下了职场的紧绷。她侧头看着沈羽翔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流动,忽然想起什么,指着他挽起的袖口,含混地嘟囔:
“沈总,你手臂上……是不是有个疤?”
沈羽翔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随即放缓车速,侧过身让她看得更清楚——小臂内侧,一道浅浅的、约两厘米长的疤痕,像条淡色的印记。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
许念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酒气混着少女的馨香飘过来。她盯着那道疤,眼眶忽然热了:“小时候……我家邻居有个哥哥,我玩美工刀时不小心划到他,就留了这样的疤。”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那个哥哥叫……叫阿翔,你是不是他?”
沈羽翔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骤然松动。他还记得那天午后,邻居家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美工刀跑过来要给他“画画”,结果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就划在了他胳膊上。他没敢告诉大人,只记得小丫头吓得快哭了,反复说“哥哥对不起”,那模样,和眼前这张带着酒意的脸,完美重合。
“傻丫头,”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才认出我?”
许念愣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不是难过,是突如其来的欢喜和恍惚。原来兜兜转转,那个小时候会帮她摘槐树叶、替她挡着爸妈责骂的邻家哥哥,竟然成了她的顶头上司,成了这个月里,让她心动又敬佩的人。
车子缓缓停在许念家楼下,沈羽翔扶着她下车,她还在盯着他的手臂看,像要把这几年的空白都补回来。
“原来真的是你……”她小声说,带着点哭腔,却笑得很甜。
沈羽翔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嘱咐:
“上去好好休息,醒了再说。”
他看着许念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间的香气,而手臂上那道旧疤,此刻竟成了他和她之间,最珍贵的秘密。
许念是在晨光里醒的,宿醉的头痛还没散尽,昨夜车里的对话却像电影镜头般清晰。她猛地坐起身,抓过手机翻相册,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终于停在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踮着脚,手里举着片槐树叶,正往旁边穿白T恤的男孩胳膊上贴,男孩嘴角噙着笑,小臂上隐约能看到一道刚结痂的红痕。
这张照片是十岁那年拍的,也是她最后一次见
“阿翔哥哥”
后来他家搬去了外地,联系方式渐渐断了,她以为这段童年记忆会就此封存,却没想会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和现实重叠。
许念捏着手机,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她换了件浅杏色的连衣裙,连化了三遍妆才满意,出门时还特意把照片打印出来,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里。走到公司楼下,她深吸一口气,却在电梯口撞上了沈羽翔。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规规矩矩地扣着,看不出那道疤。许念的目光在他小臂上顿了顿,脸颊瞬间发烫,刚想开口,就听沈羽翔先笑了:
“酒醒了?昨晚没哭鼻子吧?”
“谁哭了!”许念嘴硬,却忍不住把笔记本往身后藏了藏。沈羽翔看她这副模样,眼底笑意更深,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去我办公室?有话想跟我说?”
办公室里的百叶窗拉着,光线柔和。许念坐在沙发上,手指紧张地抠着笔记本边缘,好半天才把照片抽出来,递到沈羽翔面前:
“你看这个……”
沈羽翔接过来,目光落在照片上时,眼神瞬间软了。他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声音带着笑意:
“那天你非要把槐树叶当‘创可贴’,说贴了疤就会消失,结果第二天我妈看到,还问我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才贴树叶。”
“哪有!”许念脸更红了,却忍不住反驳,“我那时候以为槐树叶最神奇了!”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那些被时光冲淡的细节,在对话里一点点清晰——他记得她总偷摘邻居家的枇杷,被追着跑时总躲到他身后;她记得他每次考了第一,都会偷偷塞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他们还一起在老槐树下埋过“时光胶囊”,里面装着她画的画,还有他写的“要永远保护小念”的纸条。
“后来你家为什么突然搬走啊?”许念问,语气里带着点委屈。沈羽翔的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轻声说:“那年我们家发生了很多事……我爸赌钱把家里钱全输光了,我妈就和他离婚了,一年后我妈又有了新家庭……”他抬眼看她,眼神认真,“这几年,我其实找过你,但老房子拆迁了,问了好多人都没消息。”他温柔的揉了揉许念的头,接着说道:“没关系,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走。”
许念的心猛地一跳,原来不是只有她在惦记这段过去。她看着沈羽翔,忽然想起这一个月的点点滴滴——他替她挡酒时的沉稳,改方案时的耐心,还有昨夜指尖碰过她发顶的温柔,这些细碎的瞬间,原来早就在她心里生了根。
“那……”许念咬着唇,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你手臂上的疤,是不是一直没消?”
沈羽翔笑了,伸手挽起衬衫袖口,那道浅疤在晨光里清晰可见。“没消,”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幸好没消,不然怎么让我的小念认出来。”
“谁是你的小念!”许念嗔怪着别过脸,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旧照片躺在茶几上,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百叶窗滤过的阳光,把沈羽翔办公室的沙发染成了暖金色。许念手里还捏着那张旧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照片里男孩小臂上的红痕,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泛黄的纸面上。
沈羽翔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他的衬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和记忆里那个替她挡雨的“阿翔哥哥”身上的皂角味,慢慢揉在了一起。许念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那些年的想念、重逢的恍惚,还有这一个月藏在心底的悸动,全都化作哽咽,闷在他的怀里。
“好了,不哭了。”沈羽翔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哄人的温柔,“找到你,我很高兴。”
许念渐渐止住了哭,却没松开环着他腰的手,只是抬头看他。她的睫毛还沾着泪珠,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又寻回依靠的小猫。沈羽翔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泪痕,指尖碰到她泛红的脸颊时,两人的呼吸都顿了顿。
沉默在空气中漫开,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沈羽翔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终于问出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小念,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了?”
许念愣了一下,随即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破涕为笑。她抬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带着点撒娇的嗔怪:
“傻瓜,你觉得呢?”
沈羽翔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看着她嘴角的笑,看着阳光里她发梢的绒毛,忽然俯身,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我觉得,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的气息温热,拂过她的耳廓,许念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回他的怀里,用力点了点头,环在他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
沈羽翔笑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稳。办公室里很静,只有两人交叠的心跳声,清晰而热烈——原来跨越了时光的重逢,从来都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他们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