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二天清晨，波洛咖啡厅的木门被推开时，带进来一阵清冽的雪后寒气。陌颜正用布擦拭着昨天新换的玻璃杯，抬头便看见柯南和灰原站在门口，鞋边沾着未化的雪粒，在脚垫上印出小小的湿痕。

“早啊。”陌颜放下抹布，注意到柯南手里拎着个印着猫咪图案的纸袋，袋口用红绳系着，他身后的灰原背着书包，围巾规规矩矩地绕在脖子上，只是耳尖还透着点粉红。

“陌颜姐姐，安室先生。”柯南把纸袋往前递了递，指尖有点发烫，“这个……是赔给你的。”他声音顿了顿，眼神瞟向吧台角落——那里原本放着被打碎的柠檬水杯子，“昨天不小心弄碎了你的杯子，很抱歉。”

陌颜解开红绳，里面露出两只白瓷马克杯，杯身上用墨色勾勒着小巧的蝙蝠剪影，翅膀张开的弧度灵动，竟和小黑有几分神似。她拿起一只，杯沿圆润光滑，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很可爱啊，谢谢你们。”她笑着把杯子摆到吧台上，刚巧能被阳光照到，蝙蝠的影子投在木头上，像在轻轻振翅。

“超市打折时顺手买的。”灰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抬手拂掉肩上的一点雪沫，“算不上多贵重，总比欠着人情好。”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在杯子上停留了两秒，才转向陌颜，“小黑的棉垫够用吗？昨晚气象预报说最低温度到了零下五度。”

“够用的，昨晚特意给它多加了层旧毛衣。”陌颜往咖啡机里填着豆子，“早上看它蜷在棉垫里，爪子都埋在绒毛里，睡得打小呼噜呢。”

正说着，安室透从后厨走出来，条纹围裙上沾着点面粉，鼻尖还蹭了点白色。“早啊，小朋友们。”他笑着拍了拍手，掌心的温度似乎驱散了些寒气，“刚烤好的司康饼，要不要尝尝？”

烤盘被端上桌时，金黄的司康饼冒着热气，表面裂开的纹路里淌着琥珀色的蜂蜜，甜香混着黄油的醇厚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柯南的鼻子动了动，眼睛亮得像沾了光的玻璃珠。

灰原拿起一块，用小叉子轻轻划开，蜂蜜顺着截面缓缓流下。她咬了一小口，眉峰微不可查地扬了扬：“甜度刚好，比便利店的预制品细腻。”

“那是自然，”安室透单手撑着吧台，语气带着点得意，“用了鲜奶油代替部分黄油，口感会更松软。”他看向柯南，目光落在他微红的鼻尖上，“听说某位小朋友昨晚在雪地里‘思考人生’了十分钟？”

柯南的脸“腾”地红了，嘴里的司康饼差点没咽下去：“我、我那是在想道歉的话！不是故意站在雪里的！”

“哦？”安室透挑眉，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小罐蜂蜜，“那看来得多抹点，给‘思考者’补补热量。”他往柯南盘子里的司康饼上又淋了圈蜂蜜，金黄的糖浆像小溪一样漫过饼边。

灰原在旁边凉凉地补充：“不止十分钟，我从二楼窗户数到第七片雪花落地时，他才挪了挪脚。”

“灰原！”柯南急得想伸手去捂她的嘴，却被她轻巧地避开。

陌颜端来热可可，把其中一杯推到灰原面前：“刚煮的，加了点牛奶，不那么苦。”杯子里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灰原浅灰色的眼眸，却让她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些。

柯南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露出夹在里面的银杏叶书签。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上面，叶片的脉络清晰可见，红笔勾勒的小钥匙像沾了金粉，和笔记里用蓝黑墨水写的案件分析相映成趣。

“你看，我把书签夹在这里了。”他指着某页记录着暗号的笔记，“是不是很配？”

灰原瞥了一眼，没说话，却默默把自己盘子里没动过的那块司康饼推到他面前，恰好压住了笔记里“凶手”两个字。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把屋顶的积雪照得泛出晶莹的光，屋檐下的冰棱正一滴一滴往下淌水，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声响。安室透哼着不知名的爵士乐擦着杯子，金属杯勺碰撞的声音轻快悦耳。陌颜看着柯南小心翼翼地把灰原推过来的司康饼掰成两半，又把带蜂蜜多的那半递回去，突然觉得，昨天那些带着刺的争执，就像冰雪消融后留在窗上的水痕，虽然曾清晰可见，却终究会被这样温暖的日常慢慢晕开，直到变成模糊的印记。

她拿起那只印着蝙蝠的马克杯，抿了口热可可，甜味从舌尖一直暖到心里。或许就像安室透说的，那些藏在争吵里的在意，那些别扭的关心，才是比司康饼更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