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天色阴沉,闷雷滚动,一场暴雨似乎即将来临。
沈青樾正在房中对着那幅绢帛地图临摹,试图找出更多线索,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凌云略显焦急的禀报声。
她推开窗,只见一名风尘仆仆、背上插着三根红色翎羽的信使,正单膝跪在顾长渊面前,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信。红色翎羽,代表最高级别的紧急军情!
顾长渊接过密信,迅速拆开阅览。纵然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沈青樾也清晰地看到,他捏着信纸的手指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隐现,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出了何事?”沈青樾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出声问道。
顾长渊抬眸看向她,眼神复杂沉痛,他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来,声音低沉沙哑:“杭州……林慕白遇袭,重伤昏迷。”
沈青樾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她一把夺过信纸,飞快地扫视。
信是顾长渊安插在林慕白身边的暗卫发出的。上面详细记载了事发经过:林慕白在视察钱塘江一处关键堤坝时,遭遇了一批伪装成民夫的杀手袭击,对方手段狠辣,目标明确,直取林慕白性命。林慕白身边护卫拼死抵抗,虽保住其性命,但他身中数刀,失血过多,更严重的是,后脑遭受重击,至今昏迷不醒,情况危殆。随行太医束手无策。暗卫怀疑,杀手并非普通匪类,极可能又是“影阁”手笔,且杭州官场内部必有内应,否则对方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掌握林慕白的行踪并设下埋伏。
“重伤昏迷……太医束手无策……”沈青樾捏着信纸,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尽管对林慕白心情复杂,但他毕竟是母亲故人,是朝中难得的清流,更是追查母亲往事的重要知情人之一。他若出事,于公于私,都是巨大的损失。
“我必须去杭州。”顾长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凌云,“立刻准备,一炷香后出发!”
“是!”凌云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顾长渊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沈青樾,眼神深邃难辨:“杭州如今已成龙潭虎穴,林慕白遇刺便是明证。你……”
“我跟你一起去。”沈青樾打断他,抬起眼,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顾长渊眉头紧蹙:“不行!太危险!你留在扬州,这里相对安全……”
“安全?”沈青樾冷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密信,“林慕白在重重护卫之下都能遇袭重伤,你以为扬州就绝对安全吗?‘影阁’无孔不入,你怎知他们不知道这处别院?你一旦离开,我留在这里,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她上前一步,逼视着顾长渊:“更何况,林大人是追查晋王罪证的关键人物,他若有不测,很多线索可能就此中断。我略通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她想起了母亲手札上那些精妙的医理药方,或许有办法唤醒林慕白。
顾长渊沉默地看着她,少女的眼神清澈而倔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将她独自留在扬州,风险未必就小。而且,她确实懂医术,或许真有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