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窟,并非位于温暖的地底殿堂,而是在圣灵教总坛势力范围内,一片终年笼罩在暴风雪中的极寒山脉深处。入口隐蔽在一道巨大的冰川裂隙之下,向下延伸,不知几许深。
甫一踏入,极致的寒意便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肌肤,直透骨髓。这并非普通的寒冷,其中更夹杂着一股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死寂之气。寻常魂师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便会化为冰雕。
圣子赤足走在光滑如镜的玄冰通道中,周身那层薄薄的黑暗天幕自主浮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他手中紧握着那朵“玄冥幽莲”,莲花散发出的黑色寒气与周遭环境隐隐共鸣,甚至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亲切”。
越往深处,寒气越重,光线也愈发黯淡。通道两侧的玄冰壁上,开始出现一些被永恒冻结的、形态扭曲的魂兽或人类尸骸,它们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与挣扎,成为这死亡冰窟的永恒装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完全由万年玄冰构成的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潭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寒液!潭水表面没有丝毫涟漪,仿佛凝固的黑色镜面,散发出比通道中强烈十倍的极致阴寒与黑暗气息!这里,便是玄冰窟的核心,也是玄冥幽莲诞生的母源之地——玄冥寒潭。
圣子能感觉到,手中的幽莲正发出欢愉的嗡鸣,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寒潭。
他没有犹豫,走到寒潭边缘,盘膝坐下。将玄冥幽莲置于身前,双手虚按其上,闭上了血眸。
《黑暗天幕》的心法缓缓运转,试图与幽莲中蕴含的黑暗本源沟通、融合。同时,他体内属于冰碧帝皇蝎的极致之冰魂力,也被引动,丝丝缕缕的碧蓝色寒气从他体内渗出,与那黑色的莲息开始接触。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极致的冰与极致的暗,两种同样霸道、同样源于极端属性的力量,在接触的瞬间,并非温和交融,而是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与排斥!
圣子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他感觉自己的经脉仿佛要被两股狂暴的力量生生撕裂!黑暗天幕剧烈波动,几乎要溃散;而极致冰寒则反向侵蚀他的身体,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冻结!
失败了吗?
不!
血眸骤然睁开,其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片被激怒的、更加执拗的冰冷!
他是圣子!是老师选中的继承者!岂会连这点痛苦都无法承受?!
“给我……融!”
他低吼一声,不再试图温和引导,而是以自身强横的意志为熔炉,强行将两股冲突的力量压制、拘束在丹田核心!《幽影噬魂诀》疯狂运转,吞噬着因冲突而产生的狂暴乱流,转化为精纯的魂力,同时以这魂力为燃料,加剧着那“熔炉”的煅烧!
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冲击着他的神经,考验着他的意志。经脉寸寸碎裂,又在黑暗魂力的滋养下强行修复;灵魂仿佛被投入冰火两重天,时而冻结,时而灼烧。
但他脑海中,没有任何杂念。
没有对过去的迷茫,没有对痛苦的畏惧。
只有老师那双深灰色的、充满期望的眼眸。
只有对更强力量的绝对渴望!
只有将那冰与暗,彻底驯服、化为己用的……执念!
时间在这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失去了意义。
一天,两天……
一月,两月……
玄冥寒潭边,那道白色的身影如同化作了冰雕,只有周身不断明灭交替的碧蓝寒气与灰黑暗芒,证明着他正在进行的、凶险万分的修炼。
他不再去“想”如何融合,而是以自身为战场,让冰与暗在无数次激烈的冲突、碰撞、湮灭与重生中,自行寻找着那微妙的平衡点。
渐渐地,那冲突不再那么剧烈。
碧蓝的寒气中,开始掺杂进丝丝缕缕的灰黑。
灰黑的暗芒里,也开始渗透出冻结万物的冰冷。
一种全新的、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力量气息,开始从他体内弥漫开来。那不再是单纯的冰,也不再是纯粹的暗,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光线、吞噬温度、让万物归于死寂的……“永夜”之力。
他身下的玄冥寒潭,那漆黑如镜的潭面,开始以他为中心,荡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混合着冰晶与暗影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年,或许是更久。
圣子周身那明灭不定的光芒,终于彻底稳定下来。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色泽——深沉的、仿佛能将视线都冻结吞噬的暗蓝色。这暗蓝色的光芒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十米的范围。
在这十米范围内,光线彻底消失,温度降至绝对零度以下,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凝固!一种绝对的死寂与冰冷,充斥其中。这便是……“永夜冻土”领域的雏形!
圣子缓缓睁开眼眸。
依旧是那双血色眼眸,但此刻,那血色深处,仿佛沉淀了万古玄冰的寒意与深渊的黑暗,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悸。
他抬起手,感受着周身那十米范围内,那种绝对的掌控感。
在这里,他便是主宰。光与热被排斥,生命被冻结,唯有永恒的黑暗与寒冷,是他的法则。
他成功了。
虽然领域范围尚小,但确确实实,踏出了那关键的一步。
他低头看向身前那朵玄冥幽莲,此刻的幽莲光芒略显黯淡,其中大部分本源已被他吸收、炼化。他将其收起,缓缓站起身。
赤足踏在玄冰地面上,那极致的寒意对他再无影响,反而如同回归母体般舒适。
他一步步走出玄冰窟,重新沐浴在外界的风雪中。
风雪依旧凛冽,但落在他周身那无形的“永夜冻土”领域范围内时,却瞬间凝固、静止,然后化为最精纯的冰暗能量,被领域吸收。
他抬起头,血眸望向圣灵教总坛的方向。
老师……
我成功了。
接下来,该是圣教的兵锋,指向下一块疆土的时候了。
他身影一晃,融入漫天风雪,朝着那黑暗的殿堂,疾驰而去。
玄冰窟重归死寂,唯有那潭漆黑的玄冥寒潭,仿佛记录下了又一位黑暗强者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