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看着越来越大的浓烟,看着那扇近在咫尺却再也无法打开的库房门,气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地。
“啊——!!”
她发出一声不甘而绝望的嘶吼。
凄厉如同杜鹃泣血。
像个赌徒,输掉了最后唯一的筹码。
延禧宫的火来得蹊跷,去得也快。
在秦公公指挥和太监们手忙脚乱的扑救下,不过一炷香功夫,滚滚浓烟便渐渐稀薄,最终彻底熄灭。
火势被控制住了。
可当众人心有余悸地走进后院,心都凉了半截。
这场火烧得太过“精准”。
小厨房被熏得漆黑一片,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全都覆上厚厚黑灰,一片狼藉。而与厨房仅一墙之隔、被安陵容视若性命的香料库房,更是遭了殃。
木门烧得焦黑,黄铜锁早已熏得变形。
库房里面惨不忍睹——木架上那些小心存放的瓶瓶罐罐,不是被高温烤得炸裂,就是被掉落的房梁砸得粉碎。
各色香料药材粉末混杂着灭火的水和沙土,变成一地颜色诡异、散发焦糊与草药怪味的烂泥。
莫说寻找“害人”的证据,便是神仙下凡,也休想从这堆废墟里分辨出一味完整药材。
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所有可能存在的“证据”,都在这场大火中烧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死无对证。
瓜尔佳氏呆呆站在废墟前,看着眼前景象,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完了。她唯一的希望,就这么烧没了。
“是谁?谁第一个发现走水?”
秦公公黑着脸厉声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找个人担责,至少要给皇后一个交代。
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小太监从人群里怯生生走出。
他脸上沾着几道黑灰,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正是钟粹宫的小厦子。
“回……回公公话,”小厦子声音带着后怕,“是奴才。”
他躬着身子不敢抬头,飞快解释:
“奴才奉主子命去内务府领针线,路过延禧宫附近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奴才还以为是哪宫在烧东西,可越走越不对劲,还看到了黑烟。奴才心里害怕,就大着胆子顺着墙根绕到后院瞧了一眼,这才发现是小厨房走了水。”
“奴才不敢耽搁,一边喊人一边就近找了水桶……后面的事,公公您都知道了。”
这番话条理清晰,又带着小太监该有的惶恐不安,听起来天衣无缝。
路过?又是路过?
安陵容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自称淳嫔宫里的小太监,心中那刚平复的疑云又悄然升起。
为什么又是淳嫔的人?上一次是她的人“恰好”在御花园捡到手串,这一次又是她的人“恰好”路过发现火情。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可她没证据。她甚至还要感谢这小太监的“及时发现”,否则火势一旦蔓延烧了正殿,她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秦公公司审视地看了小厦子几眼,问不出破绽。
宫中失火可大可小,如今火已扑灭又无人员伤亡,他也不想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