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

　　是的，皇上。

　　不知何时，皇帝也已沉着一张脸，出现在了凤座之旁。

　　显然，这一切都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局。

　　“静白。”皇后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那么的公允和为难，“把你所知的一切，都如实地说给皇上听。切记，不可有半句虚言。”

　　“是。”

　　静白直起身，看也不看脸色惨白的甄嬛，便开始了她那段早已排练了千百遍的、颠倒黑白的证词：

　　“回皇上，贫尼在甘露寺修行时，亲眼所见莞贵人——哦不，废妃甄氏，与宫中一位温姓太医行为举止颇为亲密，时常在私下相会，绝非寻常医患关系。”

　　她口若悬河，将甄嬛与温实初之间正常的诊脉送药，全都描绘成了一场见不得光的私情。

　　场面瞬间失控。

　　所有的矛头，都如同一支支淬了剧毒的利箭，齐刷刷地射向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的女人。

　　“你胡说！”

　　温实初被人从殿外押了进来，听到这番污蔑，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甄嬛更是气得眼前发黑，指着静白厉声道：“静白，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血口喷人，污我清白！”

　　“阿弥陀佛。”静白双手合十，一脸悲悯，“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所言，句句属实，皆是亲眼所见。”

　　“你……”

　　“皇上！”祺贵人再次高声喊道，“如今人证在此，莞贵人腹中孩儿血脉存疑，为保皇家血脉纯正，请皇上即刻下旨，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方淳意就站在人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的小脸早已吓得煞白，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鹿。

　　然而，在那低垂的、长长的睫毛之下，一双清澈的眼眸，却冷静得如同一潭寒冰。

　　她在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皇后的伪善，祺贵人的癫狂，静白的恶毒，甄嬛的绝望，眉庄的愤怒，敬妃的担忧。

　　以及御座之上，那个男人脸上那越来越浓的猜忌与疑虑。

　　她在等。

　　等待一个最佳的、那面照妖镜递上去的时机。

　　景仁宫内，气氛凝固如冰，空气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静白已经做完了她那场精彩绝伦的、颠倒黑白的指证。

　　所有的证据链，所有的矛头，都天衣无缝地指向了跪在地上的甄嬛与温实初。

　　御座之上，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在甄嬛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和温实初那副悲愤交加的面容上来回扫视。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最亲近之人背叛后，所产生的深深的疑虑。

　　“皇上。”

　　甄嬛还想做最后的辩解。

　　然而，皇后却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皇上。”皇后站起身，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与大局为重的神情，“臣妾知道您不愿相信。可此事事关皇家血脉，是天大的事，绝不可有半点含糊啊！”

　　祺贵人立刻附和道：“是啊皇上，若莞贵人是清白的，验一次又有何妨？正好也能堵住这悠悠众口，还她一个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