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泰穿过集市小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贴着墙走,脚步很轻。手里的纸条被汗打湿了,但他一直没松手。他知道,宁远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一炷香前,他在街角听到三声短促的鸟哨。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意思是行动开始。他立刻转身往城西去,避开巡夜的人,专挑小路走。
宁远带着十个御前侍卫在漕渠边等他。渠里没水,地面裂开。几人躲在石头后面,看到福尔泰来了,马上站起来。
“查到了。”宁远压低声音说,“那辆灰布马车停在城西废园外。守门的老太监说,半夜有人抬东西进去,像个人。”
福尔泰眼神一紧:“是她吗?”
“还不确定。但张德全今早去了坤宁宫侧院,出来时手里多了个木匣。我已经派人盯着。”
福尔泰握紧刀柄,手指发白:“不能再等了。”
宁远点头:“我分好了人。你带五个人从漕渠绕到后面,我从正面引开守卫。记住,别打久,直接进主院。”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带队出发。福尔泰走在最前面,手下跟在后面。漕渠边上长满杂草,踩上去沙沙响。他们只能慢慢走,不敢出声。
走了半里地,前面突然出现一道铁索,下面是深坑,插着尖刺。福尔泰蹲下看,发现旁边有脚印。
“有人刚走过。”他说,“绕过去。”
队伍往右走,刚踩上一块大石头,树丛里射出一支箭,钉进石头。接着四周亮起火把,七八个黑衣人冲下来。
“动手!”福尔泰拔刀。
一个敌人扑来,他一闪,反手一刀砍中对方肩膀,那人倒下。另一个从背后偷袭,被手下挡住,两人打起来。
宁远的副官一脚踹翻一个弓手。其他人也都动起手。刀碰刀,有人叫出声。
福尔泰一边打,一边数人,确认没人掉队。他眼角看到左边有条小路,通向废园后墙。
“走那边!”他喊。
几人边打边退,终于跑出包围,钻进树林。后面的两个侍卫拦住追兵。福尔泰没回头,只留下一句:“继续走。”
穿过一片矮树,地面变得不平。到处是碎瓦和烂木头,空气里有股霉味。抬头看,前方能看到围墙。
“到了。”手下喘气说,“这就是城西废园。”
福尔泰没说话。他看着那堵墙,墙角塌了一块,像是被撞过。园里很黑,只有深处有一点光。
“有人在里面。”他说。
正要靠近,脚下突然一沉。他赶紧抬脚,发现土里埋着竹签,尖上涂了黑漆。
“小心陷阱。”他提醒后面的人。
大家改踩石头走。刚绕过一段断墙,空中飘来一股香味。味道很淡,但让人头晕。
“是迷烟。”福尔泰捂住嘴,“快点火把。”
火点亮,烟散了一些。可这时树上有了动静。几个药丸落下,砸地冒烟。
“趴下!”他大喊。
一人没躲开,吸了太多,倒地抽搐。剩下的人背靠背站着,刀朝外,准备迎敌。
黑影从树上跳下,拿短棍打来。福尔泰上前接招,对方很快,招招打要害。他挡了三下,手都麻了。
另一边,两个侍卫被逼到墙角,一个头上流血,还在撑着。福尔泰扫了一眼,敌人有十二个,分成三组轮流打。
“撑住!”他咬牙。
这时远处传来号角声,是宁远的信号。敌人有点乱。福尔泰抓住机会,猛攻一下,刀划过对方胸口。那人后退几步,倒下。
其他人见状开始撤。有人吹哨,树上的弓手也跑了。
“别追。”福尔泰拦住想追的人,“留人看着,检查伤员。”
倒在地上的还有气,只是昏了。他摸了脉,还算稳。
“抬着他,继续走。”
队伍重新集合,沿着墙走。不久看到一个破角门。门闩断了,像是被人撞开的。
“不是我们的人。”他说。
推门进去,是个荒院子。草长到膝盖,台阶也裂了。远处屋子门窗关着,只有二楼一扇窗有光。
福尔泰站在院里,抬头看那盏灯。他知道,小燕子很可能就在里面。
“准备强攻。”他对剩下的人说。
这时西边传来打斗声。一个人快速跑来,穿黑衣,蒙着脸。
“是我。”声音低。
是萧剑。
“你怎么来了?”福尔泰问。
“宁远让人通知我。”萧剑拿下布巾,额上有血,“我知道你们会走这条路,特意来帮忙。”
“正好。”福尔泰指屋子,“她可能在里面,但我们刚打了两仗,人不够。”
萧剑点头:“我可以从屋顶进去看看情况。”
“不行。”福尔泰拦他,“屋顶有机关。刚才看到墙头挂着绳网。”
“那就破门?”萧剑看正门。
“太显眼。门太厚,踢不开。”
两人不说话。风吹过来,卷起落叶。
“后窗。”萧剑忽然说,“东边有棵老槐树,能爬上去。”
“那里也有陷阱。”福尔泰指地面,“你看那些土,明显动过。”
萧剑蹲下,拨开一层泥,下面露出细线连着竹筒。
“绊雷。”他说,“一踩就响。”
“所以不能硬闯。”福尔泰看那扇亮灯的窗,“得让他们自己开门。”
“或者闹点动静。”萧剑站起来,“我去引开守卫,你趁机进去。”
“太危险。”
“我没别的选择。”萧剑看着他,“她是我的妹妹。”
福尔泰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点头。
萧剑转身往东边去,身影消失在黑里。福尔泰带三人躲在正门两边,等着。
几分钟后,西北角突然起火。有人喊“着火了”。主屋门猛地打开,两个守卫提刀跑出来看。
就是现在。
福尔泰起身,快步上前,一脚踹开偏门,带人冲进去。走廊很暗,尽头有一点光。
他贴墙走,听见屋里有人说话。靠近一看,门没关紧,光从缝里漏出来。
他伸手,慢慢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