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养心殿外的青石阶上。小燕子的手还拉着福尔泰的。李公公走过来，低声说：“格格，二爷，皇上已经下旨，婚事由内务府马上准备。请你们去偏厅接礼单。”
两人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福尔泰松开手，扶了扶腰间的刀，走在前面。小燕子跟在他后面，脚步有点不稳。
偏厅里，女官已经在等了。桌上放着一卷黄色绸布。她见人来了，起身行礼，然后打开礼单念起来。
“三书六礼中，纳采和问名已经补办。亲迎定在三天后早上七点，从乾清门进，经过太和殿广场，到慈宁宫偏殿拜堂。”
小燕子听着，手指掐进掌心。她听不太清楚内容，只觉得头很沉，眼皮跳得厉害。
“新娘要穿正红织金龙凤嫁衣，戴九翅鎏金冠，行三跪九叩礼。敬茶顺序是先给皇上和皇后，再给老佛爷、令妃、福晋……”
福尔泰上前一步，打断她：“这些我记下了。东西准备得怎么样？”
女官翻页说：“有三样还没准备好。一是江南的赤金绣线没到，原本要用在披帛上；二是喜宴的雪莲炖雪蛤材料不够，时令不对；三是龙凤花烛还没做好，工部说蜡料不足。”
小燕子猛地抬头：“连蜡烛都做不了？”
“是。”女官低头，“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完成。”
福尔泰看向她：“你先回漱芳斋休息，我去工部看看情况。”
小燕子摇头：“我不累。”
她说完就坐下，眼睛看着礼单。可字都连在一起，怎么也看不进去。她想起昨晚被关在黑屋的感觉——没有窗户，只有门缝透点风。现在屋子亮堂，她却喘不过气。
福尔泰走后，她一个人慢慢走回漱芳斋。天已经亮了，宫人来来往往，见到她都低头行礼。她不想打招呼，加快脚步进了院子。
屋里没人。她走到床边，打开妆匣，拿出那件红裙。袖口有一段线头，是福尔泰缝的。她用手指轻轻摸着，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门外传来脚步声。紫薇和晴儿走进来，看见她坐在床边抱着嫁衣。
“你还好吗？”紫薇轻声问。
小燕子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乱。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对。”
晴儿坐到她身边：“礼仪的事我们帮你理清楚。你不用一个人扛。”
紫薇翻开带来的册子：“我把《婚仪简录》抄了一遍，标出了你要做的动作和站的位置。每天练两次，三天够用了。”
晴儿说：“绣线的问题我去想办法。老佛爷宫里存了一些金线，颜色浅一点，但能应急。”
小燕子眼眶一热：“你们……”
“咱们是姐妹。”紫薇握住她的手，“你的婚礼，我们当然要一起准备。”
下午，晴儿带回了金线。试了一下发现线太细，绣出来的花纹不够饱满。如果整件重绣，时间又不够。
紫薇马上写信，请柳家兄妹帮忙。傍晚，柳青柳红到了宫门口，带了五个老师傅。
“京城最好的绣坊都来了。”柳红笑着说，“听说是你出嫁，谁不愿意来出份力？”
他们在漱芳斋后院搭棚子，架好绣架，连夜赶工。紫薇和晴儿轮流守着，核对图样，送茶水。
福尔泰忙完朝政回来，已经是深夜。他没进正屋，先去了后院。看到大家还在干活，他在帘子外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书房。
他写了一封急信，盖上自己的印鉴，交给亲兵送去兵部驿站。
第二天天还没亮，宁远带人进宫。他带来一个木箱，打开后是三支干制雪莲。
“这是去年边关进贡的，一直放在军驿库房。”他说，“我已经通知御膳房泡发，中午前能把食材准备好。”
小燕子听到消息跑来，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宁远点头：“放心，不会让你的喜宴少这道菜。”
她深深鞠躬：“谢谢你。”
“不用谢。”宁远退后一步，“你是我们大家的格格。”
白天，紫薇开始教她练习仪式。从进门到跪拜，每一步都要反复练。
“脚尖对准地砖缝，慢走三步，停下，再掀帘。”紫薇在一旁纠正，“眼睛要看前方，不能低也不能飘。”
小燕子照做，第三次又踩错了。她停下来，咬住嘴唇。
“别急。”晴儿上前帮她顺头发，“一次不行就十次。我们都在。”
晚上人都走了。小燕子一个人坐在灯下，面前摊着《婚仪简录》。她一页页翻，越看越慌。
门被轻轻推开。福尔泰进来，见她还没睡，就在对面坐下。
“还不睡？”
她没抬头：“我在背流程。可是记不住。敬茶顺序、跪拜角度、走路步数……太多了。”
福尔泰伸手合上册子：“你还记得我们在码头说的话吗？你说要和我一起走回去。那才是我们的开始，不是什么三跪九叩。”
她抬起头看他。
“我是想好好嫁给你。”她说，“可我怕搞砸。怕别人说我配不上这个身份。”
“你早就配上了。”他说，“从你敢一个人闯进宫那天起，你就配了。我不在乎仪式多完整，我在乎的是你站在我身边。”
她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小燕子把大家都叫到漱芳斋。紫薇、晴儿、柳青、柳红、萧剑、宁远都来了。她在院子里摆了张石桌，把婚书放在中间。
“东西可以缺，礼可以简单。”她说，“但我看到你们都在这儿，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紫薇笑了：“那我们就按最顺手的方式办。”
柳红拍手：“对！让她穿自己喜欢的裙子，说想说的话就行。”
萧剑看着妹妹，眼里有光。他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宁将军站在一旁，手按刀柄：“我会守住宫门，不让任何人打扰今天的准备。”
福尔泰走到她身边，接过婚书，打开看了一眼。
“三天后。”他说，“我准时来接你。”
小燕子拉住他的袖子：“这次不要分开。从早上开始，你就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好。”他说，“我不走。”
大家开始重新安排。紫薇负责简化礼仪，晴儿协调宫里资源，柳青柳红联系饭菜补给，宁将军保证物资安全。
太阳升到头顶时，第一批新绣的披帛送来了。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光，龙凤图案很清楚。
小燕子接过披帛，轻轻摸着纹路。她转头看向福尔泰，嘴角扬起。
“我想试试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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