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年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某个周六的清晨。
他比往常早起半小时,想去厨房热牛奶,却看见弟弟宋霖息缩在阳台角落,背对着他搓洗校服外套。十月的风已经带了凉意,宋霖息只穿件单薄的长袖,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一块青紫色的痕迹像暗云般扎眼。
“怎么回事?”宋霖年走过去,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沉。宋霖息手一抖,肥皂泡溅在瓷砖上,他慌忙把胳膊往身后藏,头埋得低低的:“没、没什么,昨天体育课不小心摔的。”
那语气里的慌乱太明显,宋霖年盯着他泛红的耳尖,没再追问。他知道这个弟弟性子软,从小就不爱惹事,可高中开学才两个月,体育课摔出的淤青,怎么会藏在小臂内侧这种奇怪的位置?
疑心像颗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接下来的几天,宋霖年开始留意宋霖息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弟弟放学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原本爱说爱笑的性子变得沉默,饭桌上总是扒拉两口就放下筷子,夜里房间的灯要亮到后半夜。更让他揪心的是,宋霖息的校服裤膝盖处多了几道磨破的口子,书包肩带也换了新的——旧的那根,他在垃圾桶里见过,断口处是被硬生生扯裂的。
周五傍晚,宋霖年提前半小时到了宋霖息学校门口。正是放学时分,学生们三三两两涌出校门,他在人群里找了半天,才看见宋霖息的身影。可没等他上前,就见三个男生突然从旁边的巷子冲出来,围住了宋霖息。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伸手夺过宋霖息的书包,往地上狠狠一摔,书本散落一地。另一个男生踹了踹宋霖息的小腿,语气带着戏谑:“这周的‘保护费’呢?不会忘了吧?”宋霖息往后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没带钱……”
“没带?”高个子男生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推,“你哥不是在重点班当学霸吗?跟他要啊!装什么穷?”宋霖息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反抗,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霖年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发慌。他快步冲过去,一把拉开那个高个子男生,将宋霖息护在身后。三个男生愣了愣,见宋霖年穿着和他们不同的校服,语气顿时嚣张起来:“你谁啊?多管闲事!”
“我是他哥。”宋霖年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书本,还有宋霖息校服上沾的灰尘,“你们每天都这么堵他?”三个男生对视一眼,没敢接话,却也没走,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宋霖年没再跟他们纠缠,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本,一本本塞进书包里。他拉过宋霖息的手,发现那只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我们走。”他轻声说,牵着宋霖息往家的方向走,身后传来那三个男生不甘的嘟囔,他却没回头——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身边这个受了委屈的弟弟。
回到家,宋霖年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拉着宋霖息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他没提刚才巷子里的事,只是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他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宋霖息的头发,安抚他的情绪。
宋霖息捧着杯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杯壁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哥,”他哽咽着,“他们从上个月就开始了,抢我的钱,还把我的作业本扔到垃圾桶里……我不敢说,我怕他们变本加厉。”
宋霖年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声音放得更柔:“是哥不好,没早点发现。以后不用怕,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他拿出手机,翻出学校德育处的电话,“明天我陪你去学校,把事情跟老师说清楚,咱们不能一直被他们欺负。”
宋霖息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依赖。那一刻,宋霖年忽然明白,作为哥哥,他不仅要和弟弟分享零食和玩具,更要在他受委屈的时候,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第二天,宋霖年陪着宋霖息去了学校。德育处的老师听完他们的陈述,立刻找了那三个男生核实,证据确凿,学校很快给出了处理结果:三个男生被记过处分,当众向宋霖息道歉,并且赔偿了他被损坏的书本和书包。
从那以后,宋霖年每天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接宋霖息放学。有时候遇到那三个男生,他们看见宋霖年,都会远远地躲开。宋霖息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笑容,饭桌上话多了起来,夜里房间的灯也不再亮到后半夜。
某个周末的午后,宋霖息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宋霖年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兄弟俩身上,温暖而明亮。宋霖息抬头,朝他笑了笑:“哥,谢谢你。”
宋霖年也笑了,他知道,有些守护不需要轰轰烈烈,只需要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告诉他:别怕,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