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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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姎懒得再赏月色，也懒得再猜桥下那点儿欲说还休的纠葛，她抬手，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细腕，指尖一扬——白釉小罐划出一道冷弧，直奔柳随风胸口

柳随风下意识伸手，“啪”地接住，罐身冰凉，带着夜露与脂粉交杂的淡香，他皱眉

柳随风“这是何物？”

许姎“石松丸，师容姐托我给的”

许姎已半侧身，声音被风吹得散淡

她抬步欲走，鞋跟刚踏出一步，余光却瞥见桥下池水漂着个物件，一个窄颈白瓷瓶，此刻被水波推得打转

许姎脚下一顿，忽然悟了

原来早已有人先一步送来伤药，却被柳随风拒之心门之外，最终只能零落水中

她回身，目光先落在宋明珠身上——小姑娘死死盯着柳随风手里的石松丸，垂在一侧的手把衣摆攥得更紧，指节泛白

再移向柳随风，他握着石松丸，指节同样泛白，却无人察觉地微颤

许姎轻笑一声，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桥上桥下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姎“看来已经有人给你送过了”

尾音落地，她再也不回头，裙角掠过石栏，转瞬便消失在桥堍的夜色里

桥下池水继续推着那只瓷瓶，一圈，又一圈，终将并蒂莲的残色，揉进暗无星月的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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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后的水汽还浮在耳侧，像一层将散未散的薄雾，许姎斜倚锦榻，乌发堆枕，衣襟半敞，露出锁骨到胸口一道湿润的弧线

一条腿从薄被里探出，白得晃眼，悬在榻沿晃呀晃，足尖挑着月色，漫不经心又肆无忌惮

她手里举着一册话本，纸页被烛光映得泛黄，情节正到“书生夜探香闺”那一折，她看得入神，唇角勾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吱呀——”

门轴被推开，夜风趁机溜进来，吹得烛火乱摇

许姎眼也不抬，指尖翻过一页，声音软软地飘过去

许姎“小九，快把我的烤鸭拿来”

来人并未应答，只把门轻轻阖上，下一瞬，熟悉的低嗓落在她耳畔

柳随风“晚上还是不要吃油腻的好”

是柳随风

许姎翻页的手一顿，足背也忘了晃，她抬眼，烛影摇晃，映出他立在门口的身形，青衫换过了，仍沾夜露，发梢微湿，像是匆匆赶来

许姎“哦”了一声，眼皮半垂，又把注意力黏回话本上，仿佛纸上正有比眼前人更精彩的戏码

柳随风没有急着开口，只抬手解了腰间束带，外袍顺着肩头滑落，随手搭在屏风上

他穿着单衣走到榻旁，靴子未脱，声音低淡

柳随风“睡觉”

许姎眼皮未抬，纸页“哗”地一声轻响翻过一页，语气懒洋洋

许姎“别的地方不行吗？”

柳随风“这是我的房间”

柳随风答得平静，他抬手，把烛芯捻低了一点，火苗缩成豆大，光线瞬间暗了三分

话本“啪”地一声被合上，许姎半撑起身子，乌发泻满肩，眸子因怒意亮得惊人

许姎“你的意思是让我走呗？”

她瞪着他，尾音上扬，带着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的炸毛

柳随风垂眼看她，目光落在她露在锦被外的脚踝，眼底波澜不兴，只轻轻吐出五个字

柳随风“我从未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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