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洋，二十五岁。
在这家公司担任系统工程师，已经快七年了。
他算不上多么优秀，但也不至于犯下什么致命错误。
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分内工作，偶尔面对不合理的需求变更，也选择沉默接受。
他就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职场人。
“今天也很平静啊……”
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秦思洋轻轻舒了口气。
日复一日、毫无波澜的生活。
直到昨天，他还坚信这份安稳会一直持续下去。
“秦思洋，能稍微聊一下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他肩膀微微一颤。
回头一看，是人事部的高经理。
那张平时总是堆满笑容的脸，此刻却没有任何表情。
“不好的预感……”
同事们只是短暂地瞥来一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
那不自然的反应，让秦思洋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好的，请问有什么事？”
他强作镇定地起身，跟随高经理走向四楼的小会议室——
那间被同事们私下称为“通知室”的地方。
廉价的椅子在他坐下时发出吱呀声响。
高经理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秦思洋，很遗憾，你的合同将于下月底终止，公司决定裁员。”
冰冷的会议室里，直属上司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宣布了这个消息。
“从今天起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剩余时间会按带薪假处理，这算是公司的一点心意。”
这实际上就是当场解雇。
秦思洋负责了七年的那个系统项目，因为公司经营方针调整而被彻底废弃。
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和动摇军心，公司选择立即清退不再需要的人才——这就是他们一贯的做法。
抱着塞满私人物品的纸箱走出办公楼时，秦思洋感觉自己像被扫地出门。
工资卡里的余额，因为前几天的取款已经所剩无几。
“离职金和这点存款……能撑多久？”
他在心里粗略计算，得出的数字让人绝望。
最多四个月。
工作七年为什么只有这点积蓄？原因很简单——每个月他都要给住在老家、体弱多病的父母寄钱。对秦思洋来说，这是身为人子应尽的责任。
“得尽快找到新工作……”
但这个念头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
这七年来，他一直在维护一个用公司自创的、早已过时的开发语言构建的“遗留系统”。这套技能在外面毫无用处，完全无法成为他的竞争优势。
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却已经走进了技术的死胡同。
现在开始重新学习新技术，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有实战经验的年轻人？
“这要我怎么办……”
房租、水电、日常开销……钱总在不经意间流失。
他被抛出了正常的职业轨道，向上的阶梯也在眼前断裂。
这就是所谓的走投无路吧。
回到独居的公寓，他从便利店买的泡面吃起来毫无滋味。
打开电视，新闻里播放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今天凌晨，新宿地区出现了新的迷宫之门。”
“政府计划与探索者公会合作，派遣先遣调查队。”
地下城。
大约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异界入口。
从中涌出的怪物。
以及与之对抗的、被称为“探索者”的超人般的存在。
起初只觉得像科幻电影里的情节。
如今却已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探索者是只有觉醒了特殊能力——“技能”的人才能从事的职业。
只要通过技能鉴定并在公会注册，任何人都可以挑战地下城。
成功则一夜翻身。
失败则直面死亡。
高风险，高回报。
这本该是与他这样的普通人毫无交集的世界。
“另外，探索者公会随时欢迎新探索者注册。只要拥有技能，不问学历与工作经历。”
主播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秦思洋空虚的内心。
“不问学历，也不问工作经历……吗？”
对刚刚失业的他来说，这话听起来像是恶魔的低语。
作为系统工程师的生涯已经终结。
这个年纪，能不能找到像样的工作都是个问题。
存款省着点用，或许能撑几个月。就算领失业保险，也只是拖延时间。
然后呢？
自从地下城出现后，探索者公会和相关企业吸走了大量人才和资金，普通IT企业已经沦为夕阳产业，随时可能倒闭。
有实力的工程师纷纷跳槽去做公会系统开发、魔具解析等高薪工作，留在传统行业的，都是像秦思洋这样无法适应变化的人。
这种情况下，想找到像样的工作几乎不可能。
交不起房租，就会被赶出这个房子。
这样的未来，近在眼前。
“技能……”
他不觉得自己会有那种东西。
但万一呢？
即便是亿分之一的概率，如果自己真的拥有作为探索者的才能——
“只能试试看了吧？”
他低声自语。
这不像是充满希望的决定，更像是走投无路者绝望的挣扎。
溺水之人，连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
对现在的秦思洋来说，探索者公会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几天后，秦思洋站在涩谷的探索者公会总部前。
近未来风格的大楼在周围的建筑中格外显眼。
仿佛只有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简直像在拍电影……”
进出的人个个气势不凡。
有身穿昂贵装备的团队，也有眼神锐利的独行探索者。
穿着普通衣服的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他好几次都想转身离开。
但每次，空荡荡的银行账户都在脑海中闪现。
“还是去吧。”
下定决心，他穿过自动门。
内部是酒店大堂般宽敞的空间。
巨大的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各地地下城的信息和高额悬赏的怪物名单。
走向接待处，一位面带倦容的女职员接待了他。
“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注册成为探索者。”
女职员投来审视的目光。
“请先填写这份申请表，然后到里面接受技能鉴定。”
在平板电脑上输入个人信息时，他在“前职”一栏停顿了片刻。
“前系统工程师吗……”
直到几天前，他还以为这个身份会一直持续下去。
填写完毕，职员默默指向里间：“鉴定室在三号房，请等候叫号。”
在等候区坐下时，他注意到周围几个同样来注册的年轻人脸上都带着期待与不安。
“会鉴定出什么技能呢？”
喷火、控水，或者【剑术大师】之类的——
如果真有那种战斗技能，人生或许就能彻底改变。
“不，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还是别抱太大期望。
哪怕只是能轻松搬运物品的能力也好。
只要有一个实用的技能，说不定就能在某个队伍里找到位置。
“下一位，秦思洋先生。请到三号鉴定室。”
机械音响起时，秦思洋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
鉴定室是一片纯白的空间，只有中央摆着一个放置水晶球的台座。
白衣研究员程式化地指示：“请将双手放在水晶球上，很快就好。”
冰凉的水晶贴着他因紧张而汗湿的手掌。
“这一下就决定了我的人生……”
他闭上眼，默默祈祷。
水晶球开始发出微光，光芒越来越强，最后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纯白。
伴随着低沉的机器运转声，研究员面前的屏幕浮现出文字。
“鉴定结束了。”
研究员的语气显得有些索然。
秦思洋忐忑地睁开眼，看向屏幕——
然后，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屏幕上显示的文字。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