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的身体连锅都拿不起来了，吴所畏在一旁打着下手，给吴妈洗菜递铲子，那盘子。

佝偻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和记忆那个健朗的母亲背影重叠在一起。

池骋驱车赶来，脖子上挂着奶瓶。

池梓轩被一路风尘吓得呜呜哭起来，吴妈看到后主动要了过来，坐在沙发上轻轻哄着，唱起不知名的小调，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吴所畏听过的那首，只是几个哼调，独属于母亲的声音。

“小池啊，上次你们让我给梓轩取个乳名，我想了很久，很久……”

吴妈轻轻拍着婴儿的后背，小孩子长得很快，吴妈上次见他一只手就能抱得过来，现在两个臂膀才抱得住。

“就叫，昭昭吧，在我们老家那边，昭昭如愿，希望他可以幸福快乐长大，万事如意。”

池骋看向昂首不让泪水留下的吴所畏，“好，就叫昭昭。”

饭桌上，吴妈把鸡翅分给两人，“小池，你人很好，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大穹。”

她深深地看了池骋一眼，微微笑着。

昭昭咿呀咿呀在车篮里挥舞着小手臂。

吴所畏，“妈，我……”

吴妈打断他，“去照顾一下，我跟小池说会话。”

等吴所畏离了座位，吴妈问池骋，“那天给你的玉，你有没有带着?”

池骋连忙从怀里拿出来，“带了带了。”

吴妈拿过来拆了黑绳，从里屋拿出一条红绳，握过池骋的手，“以前我就想看到，我家大穹结婚生子的样子，好给他爸一个交代。”

红绳绕过佛玉。

“小池，你人很好很好…”吴妈深呼一口气，声音带着颤抖，“我只是怕你们这条路不好走。”

“！”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池骋微张着嘴，“……您”

吴妈把红绳打上结，“这玉本来是给大穹媳妇的”，她伸手，池骋顺势低头，那红绳挂在他脖子上，沉甸甸的滚热得发烫。

“这绳是老家那边庙宇跟大师求的，保平安。”

吴妈眼角含着泪，真切地拜托他，“我陪不了他了，你们这条路难走，但小池你不一样，你可以替我照顾好大穹，小池啊，你们三个人一定要好好的，幸福平安。”

池骋一手紧紧握着胸口的佛玉，眼神坚定而痛心，另一只手握着吴妈，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颤抖，他说着，“好，妈，您放心。”

躺椅摇晃着。

生命就这么悄然无声。

吴所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跪在地上，眼泪早已流干，眼眶红得发肿，却再挤不出半滴泪来，只有嘴角无意识地抽搐着，发出细碎的、像被掐住喉咙般的呜咽。

池骋抱着昭昭跪在他身边，鼻尖在颤抖。

吴所畏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昭昭，“昭昭，奶奶看不见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