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织梦深渊后,那股被未知存在窥视的微妙感觉,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在绾雪的心头。即便身处秩序神国那绝对稳定的环境中,她偶尔也能通过因果线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冰冷的“观测感”。这让她和芮馨都明白,除了明面上的玄煞阁,暗处还有潜藏的威胁。
“必须加快速度了。”绾雪抚摸着蕴神环,环内如今已收集了二十九块碎片,彼此之间的共鸣越来越强,仿佛一首残缺的乐章已能听出大致的旋律。“在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得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她闭目凝神,将心神沉入蕴神环内。二十九块碎片散发出各色光芒,它们的波动在“共鸣之心”的协调下,不再杂乱无章,而是隐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振。绾雪以自身因果神力为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共鸣之力,如同调整收音机的频率,试图捕捉那些尚未回收的碎片中,相对清晰、且可能更容易获取的讯号。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银芒。
“找到了。有两块碎片的波动非常清晰,而且……它们似乎靠得很近。”她指向秩序沙盘上两个几乎重叠的光点,“一块气息‘纯净’,带着‘守护’与‘治愈’的意念;另一块……则充满了‘悲伤’与‘牺牲’的决绝。它们在一个名为「圣洁礼拜堂」的位面。”
“圣洁礼拜堂?”芮馨检索着秩序神国浩如烟海的位面记录,“一个信仰单一光明神祇的中等位面,排斥一切‘不洁’与‘异端’。那两块碎片落入其中,恐怕……”
“恐怕处境不会太好。”绾雪接话道,语气平静,“尤其是那块充满‘悲伤’与‘牺牲’意念的碎片,在那种极端崇尚光明与纯洁的环境里,其特质很可能被视为‘污点’。”
事不宜迟,两人再次出发。
圣洁礼拜堂位面,如同其名,整个世界都沐浴在一种过于耀眼的、缺乏温度的白金色圣光之中。天空中没有云彩,只有永恒吟唱的圣歌回荡。大地是光洁的白玉铺就,宏伟的教堂尖顶林立,随处可见虔诚的信徒匍匐祈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信仰之力,却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排外性。
芮馨和绾雪的降临,如同在纯净的水面滴入了墨汁,立刻引来了整个位面的“关注”。那无所不在的圣光变得具有攻击性,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试图刺穿她们的神力防护,将她们“净化”。
“令人不适的纯粹。”芮馨冷哼一声,秩序力场展开,将那些圣光排斥在外。她的秩序与这里的“神圣秩序”产生了冲突,仿佛两种不同的规则在相互角力。
绾雪则更快地锁定了目标。那两块碎片的波动来自位面中心,最宏伟的那座大教堂地下。一块的波动温暖而坚定,如同永不熄灭的烛火;另一块的波动则哀伤而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罪孽。
她们隐匿身形,避开那些狂热的信徒和巡逻的圣光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大教堂的地底。这里并非阴暗的牢狱,而是一座更加肃穆、被重重封印的“净罪之间”。
在净罪之间的最深处,她们看到了那两块碎片。
一块是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十字架形碎片,它悬浮在一个昏迷不醒、浑身笼罩在淡淡黑气中的少女额头上空,不断洒下温暖的光辉,驱散着少女身上的“不洁”,其散发的正是“守护”与“治愈”的意念。这似乎是第三十块碎片——“圣愈之光”。
而另一块,则被无数闪耀着圣洁符文的锁链,牢牢禁锢在净罪之间的墙壁上!那是一块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碎片,形状不规则,它不断散发出令人心碎的悲伤与自我牺牲的决绝意志,正是这股意志,被此界法则判定为需要被净化的“罪恶”源头!这是第三十一块碎片——“牺牲之血”!
一位身穿枢机主教袍服、气息强大的老者,正带领着几名牧师,对着被禁锢的“牺牲之血”碎片吟唱着净化祷文,强大的圣光如同熔炉般灼烧着那块暗红碎片,使其表面的暗红色泽不断翻涌,发出无声的哀鸣。
“住手!”绾雪眼神一寒,瞬间现身。她看出那所谓的“净化”,正在真正地伤害这块碎片的本质!
枢机主教大惊,厉声喝道:“异端!竟敢擅闯圣地,干扰净罪!” 他挥动权杖,引动更加磅礴的圣光,化作一柄巨大的光剑,斩向绾雪!
芮馨的身影同时出现,秩序神光化作一面无形的盾牌,轻易挡住了光剑。“扭曲的信仰,妄图定义善恶。”她声音冰冷,秩序之力反向压迫,让那枢机主教和牧师们如陷泥沼,动弹不得。
绾雪则无视了他们,径直走向被禁锢的“牺牲之血”。因果线探出,并非攻击锁链,而是直接连接碎片本身,传递出理解与安抚的意念:
“你的悲伤,并非罪孽。”
“你的牺牲,值得铭记。”
“归来吧,无需在此承受不公的审判。”
感受到同源的呼唤与毫无偏见的接纳,“牺牲之血”碎片剧烈震颤起来,那暗红色的光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度,其中蕴含的悲伤与决绝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它不再被动承受“净化”,而是主动冲击着圣光锁链!
同时,那块正在治疗少女的“圣愈之光”似乎也受到了感召,分出一缕温暖的白光,缠绕上暗红碎片,仿佛在安抚它的痛苦,增强它的力量。
在两块碎片内外呼应,以及绾雪因果之力的辅助下,那圣光锁链终于寸寸断裂。
“牺牲之血”碎片脱困,化作一道暗红流光,与“圣愈之光”一起,主动投入了绾雪的蕴神环。
第三十、三十一块碎片,回收成功!
然而,就在碎片入手,绾雪准备与芮馨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异变再生!
那名被秩序之力压制的枢机主教,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猩红,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着诡异能量的鲜血,嘶声吼道:
“以血为引,圣骸共鸣!请降下神罚,净化世间一切叛逆!”
他脚下的白玉地面,瞬间亮起一个复杂而邪异的血色法阵!法阵中央,一股远超此界应有层次的、带着疯狂、堕落与毁灭气息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轰然爆发!
整个净罪之间瞬间被血色的光芒淹没!那光芒并非圣洁,而是充满了亵渎与诅咒!
“不好!是陷阱!”芮馨脸色骤变,她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并非来自这个位面本身,而是通过某种献祭仪式,被强行接引而来的、属于某个邪神或远古恶念的力量!玄煞阁?还是……那个未知的窥视者?
血色光芒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带着侵蚀神格、污染神魂的可怕特性。就连芮馨的秩序之力和绾雪的因果线,在这股充满堕落意味的力量面前,都受到了强烈的压制!
“走!”
芮馨当机立断,不惜消耗本源,秩序神光强行撕裂被血色封锁的空间,构筑起一条不稳定的通道。绾雪紧随其后,两人在血色光芒彻底合拢前,险之又险地冲入了通道!
通道在她们身后轰然闭合,隐约还能听到那位枢机主教疯狂的笑声以及圣洁礼拜堂位面传来的、仿佛被玷污的圣歌悲鸣。
回到秩序神国,两人都心有余悸。虽然成功回收了两块碎片,但那突如其来的、充满堕落气息的血色力量,以及其背后隐含的阴谋,让她们的心情更加沉重。
“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多,也更狡猾。”绾雪看着蕴神环内新加入的两块碎片,感受着“圣愈之光”的温暖与“牺牲之血”那沉甸甸的悲伤,眼神冰冷如霜。
前方的迷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