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内。
采月小主,你总算是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沈眉庄采月,我依稀记得自己是在华妃宫里落的水,你可曾看见是谁推的我?
就在此时,一旁正专注诊脉的温太医闻声微微一愣。
随即他轻咳了一声,似乎是想要不动声色地提醒什么。
此时温太医的手指虽然依旧搭在脉搏上,却隐约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实初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沈贵人千万不要说自己是在翊坤宫落的水。
温实初否则必定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采月我家小主心里明明受了委屈,难道还不能给自己讨个说法吗?
温实初讨说法倒是可以,问题是沈贵人如今要向谁来讨这个说法?
温实初皇上、皇后、太后,还是华妃?
采月这里边有什么区别吗?
温实初皇上虽然心知肚明这件事跟华妃脱不了干系,但为了前朝稳定,还需要年大将军效力。
温实初因此即使是查出来是华妃干的,想必皇上也不会追究。
采月后宫的事情一向都是皇后做主。
采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管,以后还怎么主理后宫?
温实初其实这也是皇后娘娘的精明之处。
温实初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她宁愿不做。
温实初况且没有好处的事情,皇后娘娘也不会做。
沈眉庄温太医说的一点不错。
沈眉庄作为后宫之主,皇后管理六宫的事情天经地义。
沈眉庄然而一旦处理不当,也会带来很多坏处。
温实初所以皇后娘娘最好的做法,就是先假装不知道,不要第一时间出现。
温实初这样就能躲过插手这件事带来的坏处。
沈眉庄既然华妃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我下手,说明她肯定是有恃无恐的。
沈眉庄如果跟她正面硬碰硬,哪怕是皇后娘娘也很可能得不到什么好处,还惹得一身不痛快。
就在宫女彩月张口欲继续辩解之际,殿门外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温太医眉梢微动,眸光一凝。
他迅速以手势示意沈眉庄装作晕厥模样,自己则稳坐原地。
只见温太医指尖轻搭脉枕,假意专注地为沈眉庄诊脉,神情间不见半分破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唯有那步步逼近的声音,挑动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华妃本宫听闻沈贵人落水,特地前来探望。
华妃温太医,沈贵人如今代替本宫执掌协理六宫之权,你可一定要用心诊治。
华妃一旦出了什么差错,皇上那边可不好交代!
温实初华妃娘娘尽管放心,臣一定会尽心竭力,确保沈贵人早日康复。
华妃说起来发生这样的事情,负责服侍沈贵人的宫女和太监都有责任。
华妃不中用的下人,留在这里也是碍眼。
华妃周宁海,把采月和小施打发去慎刑司,让这两个狗奴才好好吃点苦头!
就在周宁海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正欲上前擒住采月和小施之际。
甄嬛的声音忽然如清泉般在殿门口响起,带着几分冷冽与威严,瞬间凝住了场中的气息。
甄嬛妾身建议,最好还是等眉姐姐醒了再做打算。
华妃宛贵人,虽然你如今怀有龙嗣,但以你的位分还没资格和本宫讲条件!
雍正那朕是否也没有这个资格,来和华妃讲条件啊?
随即雍正携着甄嬛、菊青与苏培盛,缓步踏入咸福宫的寝殿。
刹那间整个大殿内犹如潮水退去般,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人影。
就连高傲的华妃也低下了头颅,随之跪伏在地。
一片寂静中,唯有衣料轻拂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仿佛将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
华妃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雍正朕现在就想知道,沈贵人在翊坤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雍正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在朗朗乾坤之下,怎么就忽然落水了?
华妃说起来这件事情都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雍正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让朕好好听听。
华妃由于前段时间皇上将协理六宫的差事交给了沈贵人,因此臣妾便叫她到宫里好好学一下账本。
华妃没想到害得沈贵人劳神过度,这才导致她失足落了水。
华妃现在想想,臣妾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雍正华妃,你毕竟也是一番好意。
雍正朕若因此治了你的罪,岂不是会导致后宫人心惶惶?
周宁海启禀皇上:我家小主自从知道沈贵人落了水之后,便开始茶不思饭不想。
周宁海如今听到您如此深明大义,估计我家小主心里的愧疚之情,也能消减一些了。
雍正既然这样,等沈贵人苏醒过来之后,朕今晚就宿在华妃宫里了。
瞧见华妃脸上那抹不易察觉,却令人生厌的得意神色,采月顿时气得银牙紧咬。
只见她双手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恰在此时沈贵人悠悠转醒,她缓缓睁开双眸,眼底仿佛蒙着一层雾气。
满脸的茫然与一抹难以言喻的失落交织在一起,令人见之心怜。
沈眉庄采月,好像来了很多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雍正温太医,你刚才诊治的结果如何?
雍正沈贵人的身体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朕。
温实初皇上无需过多担心,沈贵人能够在此时醒过来,就说明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温实初只需要再用心调养几天,便可以彻底恢复。
雍正刚才华妃还忙着向朕请罪,听了你的这番话,她应该也可以放心了。
雍正沈贵人,之前在翊坤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雍正朕相信你肯定了解一些内情。
雍正如果真有人从中捣鬼,你尽管说出来,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在佯装昏迷的漫长时光里,沈眉庄早已对查清落水真相一事,放弃了所有期待。
此刻听到雍正这般询问,她的心仿佛瞬间坠入冰窖。
甚至周身都被一股彻骨的寒意笼罩,那失望与悲凉如潮水般,涌上了沈眉庄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