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蹲下身，脸上竟扯出一抹浅笑，语气轻缓得像在闲聊：“刚才不是很能说？再说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可那笑意根本没达眼底，眸底一片死寂，没有半分温度。
指尖捏住为首之人的面罩狠狠扯下，露出一张布满凶相的脸。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最后问一次，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之人眼底闪过一丝惧意，却又咬着牙不肯开口，甚至还想抬脚踹向苏昌河。
苏昌河眼底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脸上的淡漠瞬间转为狠厉。
不等对方脚碰到自己，他手腕轻轻一拧，软剑如薄刃般划过对方的脖颈，一道血线立刻浮现。
“既然不肯说，那你就去死吧。”
声音落下，为首之人闷哼一声，双眼瞪得滚圆，满脸不可置信地捂住脖子，却挡不住鲜血狂涌，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苏昌河站起身，随手用软剑挑飞尸体旁的短刀，目光扫过地上的六具尸体，眉头微蹙。
他从怀中摸出瓷瓶，将蚀骨水泼洒在尸体上，看着那些躯体渐渐溃烂消融，最终渗入泥土，连血腥味都淡了许多。
苏暮雨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苏昌河捏着瓷瓶的手上。
那瓷瓶边缘还沾着几点黑渍，看得他心头一紧。
他快步上前，伸手轻轻握住苏昌河的手腕，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这蚀骨水威力太烈，你下次用的时候务必小心，别沾到自己手上。”
说着便拉过他的手，细细检查掌心与指缝，确认没有沾到药水痕迹，才稍稍松了眉。
苏昌河被他这副谨慎的模样逗笑，眼底的冷戾彻底消散，只剩几分柔和的戏谑。
他反握了握苏暮雨的手，晃了晃空瓷瓶：“怎么办啊傀大人，刚才下手太急，一不小心就一个活口都没留，连点线索都没捞着。”
苏暮雨无奈地摇摇头，抽回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语气平静却笃定：“那群人就算留活口，也未必能撬出话来。”
他顿了顿，抬眼望向暗河的方向，眉头仍微蹙着“知晓傀主身份的，无非是苏、慕、谢三家的核心人物，回去问大家长便知端倪。”
“不行。”苏昌河的笑容瞬间敛去，脸色沉了下来，眼底又泛起冷硬的杀意。
“你回去专心选拔蛛影，这是稳固你傀主地位的关键。泄密的事交给我，我定会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鬼，绝不会放过他。”
他深知蛛影是暗河最锋利的眼线，只有苏暮雨牢牢掌控住蛛影，才能在三家博弈中站稳脚跟，泄密的人，他来杀便是。
苏暮雨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戾气，知道他性子执拗，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
他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苏昌河的肩，语气郑重：“好，那你一切小心。慕家最近动作频频，慕子蛰心思难测，你查的时候多留个心眼。”
“放心。”苏昌河颔首应下，将空瓷瓶随手丢进一旁的乱石堆。
“走吧，不能耽搁下去了。”说罢拉着苏暮雨的手。
二人并肩转身，朝着黑石山的方向快步走去。
风卷着山间的寒气掠过，苏昌河的衣角还沾着未干的血星，却步伐沉稳。
苏暮雨斜背伞剑，目光锐利如鹰，似已做好应对总坛风雨的准备。
山间的阴影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暗河的权力棋局，才刚刚开始。
权力的变更总要见些血，他会安安稳稳把苏暮雨送上那个位置，都要死人了那就多死些吧......
青黑色的石阶被山间雾气浸得发潮，苏昌河与苏暮雨踏着石阶上行，靴底与石面摩擦出沉稳的声响。
苏昌河随手拂去衣袖上沾染的山间尘灰，眼底藏着几分审视。
苏暮雨则将伞剑收得严丝合缝，周身气息沉静，每一步都走得稳当。
殿门值守的黑衣人见二人前来，立刻躬身行礼，抬手推开沉重的乌木殿门。
殿内烛火高烧，映得案上的青铜鼎泛着冷光，慕明策正端坐于上首的石椅上，银灰色的衣袍绣着暗纹，指尖轻轻敲击着椅扶，神色莫测。
二人刚踏入殿中，还未等苏暮雨上前见礼，慕明策便先开口了。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暮雨，参与蛛影选拔的人已经在演武场候着了，苏、慕、谢三家家主也都到了，你跟着苏喆过去吧。”
话音落，殿侧走出一名身着墨色劲装的男子，正是卸任傀成为慕明策影子苏喆，他对着苏暮雨道：“走吧小子，去选你信任的人”
苏昌河闻言，侧头看向苏暮雨，眉峰微挑，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示意他先去处理蛛影选拔的事，那眼神里藏着笃定，像是在说“放心，这边有我”。
苏暮雨心中了然，蛛影选拔是他坐稳傀主之位的根基，容不得耽搁。
他当即敛了心神，对着上首的慕明策深深行了一礼，动作标准而恭敬：“是，大家长。”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苏昌河，目光稍作停留，无声地传递了“小心”的示意，才转身跟上苏喆的脚步。
乌木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合上，隔绝了殿外的风声与值守弟子的呼吸声，殿内顿时陷入一种密不透风的沉静。
苏昌河就那样笔直地立在殿中靠下的位置，既没有按暗河规矩向大家长行参拜礼，也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只微微垂着眼帘，待烛火稳定后，才缓缓抬眼。
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直地锁着上首端坐的慕明策。
那目光里没有半分敬畏，只有不加掩饰的审视与探究，仿佛要用这双眼剖开对方的心思，掂量每一句话里藏着的真与假。
慕明策轻咳一声，先打破了这份凝滞的沉默，语气里带着几分身为大家长的威严，又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别这么看着我，消息是慕家的人走漏的。”
苏昌河闻言，眼底没有丝毫意外的波动，只极轻微地缓缓颔首，心里早已笃定。
三家中，唯有慕家有最充足的动机和最便利的条件。
他脚下轻抬，往前踏出一步，靴底与青石板摩擦出一声轻响，打破了殿内的慵懒，声音冷得像山间的冰棱：“是谁？”
“慕白。”慕明策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两个字从齿间吐出，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仿佛早已核实过所有线索。
他说着，眉头微蹙，似是对慕家的内斗也颇有不满。
“慕白？”苏昌河眉峰骤然向上一蹙，额间挤出一道浅纹，语气里的疑惑毫不掩饰。
“按暗河的规矩，蛛影选拔前傀主人选是提魂殿核心机密，只有三家家主与我等少数几位执事知晓。”
“他虽是慕家少主，还没资格接触这种层级的消息。”这话里带着几分质问，潜台词再明显不过，此事绝非慕白一人能办到。
慕明策抬眼看向他，目光在他紧绷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缓缓移开，望向殿外的方向，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可你别忘了，暮雨姓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