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窗棂,映得桌案上的菜色愈发鲜亮。
四方木桌围坐四人,苏昌河目光扫过碟中油光锃亮的糖醋鱼。
看向身侧的苏暮雨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呀,小木鱼,这厨艺倒是长进不少。”
百里东君立刻点头附和,筷子夹着一块翠绿的时蔬,嘴里含糊不清:“和云哥做的有一拼,今日可有口福了。”
叶鼎之单手撑着下巴,挑眉睨向百里东君,眼底藏着笑意:“东君这是吃腻我做的菜了?转头就夸起别人来。”
百里东君脸颊微红,放下筷子轻哼一声,带着点小委屈:“云哥你又调侃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苏暮雨替苏昌河盛饭,神色柔和得像窗外的暮色,声音温声道:“尝尝吧,刚出锅的,还热着。”
苏昌河看着三人打趣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经意间感叹:“这就是烟火气啊,热热闹闹的,比什么都好。”
苏暮雨闻言轻“嗯”一声,筷子夹起一块软糯的红烧肉,放进苏昌河碗里。
低声道:“之前没吃到的,今日都吃回来吧。”
苏昌河心中一暖,知道他指的是前世那些无人吃的饭菜。
低头咬了一口红烧肉,肉质软烂,酱香浓郁,忍不住夸赞:“我们木鱼真是干什么都行,做菜都这么拿手。”
话音刚落,他抬眼看向叶鼎之和百里东君,神色微正:“鼎之,东君,你们二人说说,最近江湖和朝堂上,都发生了何事?”
百里东君眼睛一亮,来了兴致,拿起筷子边吃边说:“江湖上最热闹的,莫过于无剑城少主卓月安问剑无双城!”
“还有那个刘云起,居然将自己所做之事说了出来。不过依我看,这天下第一城的名头,以后怕是轮不到无双城了。”
苏昌河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哦?可曾提到过,刘云起是如何落败的?”
叶鼎之给百里东君夹了一筷子青菜,接过话头:“江湖上只传刘云起落败,却压根没人提暮雨是如何战胜他的。”
“有不少人暗戳戳地找百晓堂打探消息,结果都被百晓堂的人打了回去,半点口风都没露。”
苏暮雨坐在一旁,神色冷淡得像一块冰玉,闻言淡淡开口,声音没有起伏:“用的十八剑阵。”
苏昌河给苏暮雨夹了一块鱼,点头道:“倒是说话算话,答应过的事都做到了。不过此事过后,天下第一城的名头,便该落到雪月城头上了。”
百里东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道:“这还多亏了我们长风啊!把雪月城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然我这个大城主,哪能这么清闲。”
叶鼎之立刻接话,语气带着调侃:“对啊!你这个大城主天天当甩手掌柜,什么事都扔给长风,还好意思邀功。”
百里东君面上一红,有些窘迫地瞪了叶鼎之一眼:“云哥!你不许在师兄面前揭我短!”
苏昌河和苏暮雨看着二人打闹的模样,相视一笑,眼底满是纵容。
叶鼎之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景玉王在朝堂上为我父亲翻案了,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青王构陷叶家的证据都递了上去,求太安帝治青王的罪。”
苏暮雨闻言,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叶鼎之,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太安帝是何反应?”
百里东君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愤慨:“我小师兄说,太安帝当场大怒,直接把一方砚台砸到了景玉王面前,差点就砸中他!”
苏昌河微微蹙眉,神色凝重:“王爷可无事?”
百里东君摇头,语气稍缓:“无事,就是被太安帝禁足在府中,不得外出。不过好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太安帝碍于颜面还是下令彻查此事了。”
苏暮雨思索片刻,又问:“那青王,如何处置?”
叶鼎之闻言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他被太安帝在朝上怒斥了一顿,也被禁足在府中,永世不得出府。”
苏暮雨面上一沉,语气冰冷:“这是要保他。”
苏昌河淡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洞察:“不止要保,这件事没有陛下点头,青王没那个胆子做。”
“王爷这步棋走得好,太安帝不敢把他怎么样,毕竟证据确凿。他要是处置了王爷,怕是会寒了天下忠臣和百姓的心。”
叶鼎之沉默片刻,指尖攥得发白,低声道:“景玉王在回府时,大庭广众之下,到我家宅前行了礼。”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复杂,“我知道他不只是为了叶家,更是为了他自己。但是,景玉王为叶家翻案这件事,我叶云铭记于心,此生不忘。”
苏昌河摇摇头,轻声道:“不必放在心上,王爷说过有失必有得。”
“如果连给忠臣翻案的勇气都没有,那他也不配去争一争那个储君之位。”
随即,他语气凝重,“青王必须死,但不能死在你手上。”
叶鼎之捏紧拳头,指节泛白,沉声道:“我做梦都想让他死!他害我叶家满门忠烈,此仇不共戴天!”
百里东君见状,伸手轻轻握紧了叶鼎之的手,用眼神安抚着他。
苏暮雨看了一眼二人轻叹:“青王的血,太脏。叶家满门忠烈因他而死,但他毕竟是皇子,如果你背负了杀害皇子的罪名便太不值当了。”
叶鼎之深吸一口气:“我刚入天启时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但是我后面想明白了。叶家干干净净我不能让他们在地下还遭受非议,杀了他固然好但是我不想让叶家背负杀害皇子这个罪名。”
随即缓缓松开拳头:“让他死,太便宜他了。他这种人,还不配污了我叶家门楣。”
苏昌河安抚着:“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自取灭亡,如果叶将军泉下有知我想他定是不愿让你沾染上肮脏的血的。”
他摩挲着手中的筷子,目光又转向百里东:“天启那边,还有何事发生?”
百里东君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笑道:“就在景玉王被禁足府中的那一日,胡王妃诞下一子!”
“那孩子刚出生时,嚎啕大哭声音洪亮得能传遍整个王府。景玉王让小师兄为其取名,小师兄想了想,便取名为萧楚河。”
叶鼎之也点头附和,眼底带着几分柔和:“我们就是从天启赶过来的。趁着夜色潜入景王府,王爷带我们去看了一眼那孩子,生得白白胖胖当真乖巧极了。”
【不让叶鼎之亲手杀青王一是:叶家本就是满门忠烈忠君报国之人,倘若沾染了杀害皇子这个罪名始终不太值当(简单来说青王不配)。二是洗清污名重要,手刃仇人也重要,但是叶鼎之想让自己的家人干干净净的走,也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过得很好,这世上有人爱他。叶将军同卓父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活在仇恨里,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报仇最好的方式就是看着仇人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野心且一步步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