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失控时透露的只言片语，像散落的拼图碎片，虽然无法立刻拼出全貌，却指明了方向——柳小芸是真实存在的关键人物，且与张兰、与当年的悲剧有着直接而深刻的关联。
林晓雨将医院的情况同步给了郑警官。警方加大了对柳小芸旧有社会关系的排查力度，试图找到任何可能知情的故人。同时，也开始重新审视张兰过去的人际网络，看看是否有与“柳小芸”或相关线索的交集。
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旧楼302室的阴影似乎渐渐淡去，但柳小芸这个名字带来的新的迷雾，却让林晓雨无法真正安宁。她时常会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人在窥视。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个隐藏的“第四个姐妹”真的在附近？
这天下午，林晓雨下班回家，在公寓楼下的信箱里，发现了一封没有邮票、没有寄件人信息的普通白色信封。信封上只用打印机打着她的名字和地址。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她警惕地拿起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回到家，关好门，她戴上手套，小心地拆开信封。
里面果然只有一张A4打印纸。纸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几行冰冷的印刷体文字：
“林小姐，好奇心会害死猫。往事已矣，何必深究？柳溪村的教训还不够吗？张兰女士需要静养，勿再打扰。若执意追寻，恐祸及自身。好自为之。”
威胁信！赤裸裸的威胁！
对方不仅知道她在调查柳小芸，还知道她去医院找了张兰！甚至提到了柳溪村！这意味着，她的一举一动，仍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这个“对方”，是赵强、钱勇的残余势力？还是那个神秘的“面具人”？或者……就是柳小芸本人？
这封信的目的很明确：警告她停止调查。这反而让林晓雨更加确信，柳小芸的身上藏着至关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幕后之人感到恐惧！
她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冷静。对方越是阻止，说明她越接近核心。她立刻将信拍照发给了郑警官。
郑警官高度重视，立刻派人取走了原件进行指纹和痕迹鉴定，同时加强了对林晓雨住所的暗中保护。然而，和之前一样，信封和信纸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打印的墨水和纸张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型号，无从追查。投放信件的人显然是个老手，没有留下任何尾巴。
“对手很狡猾，也很谨慎。”郑警官在电话里说，“但这封信暴露了他们的焦虑。他们怕了。晓雨，你最近一定要格外小心，尽量减少单独外出，注意周围可疑的人和事。”
林晓雨表示明白。她不会退缩，但也不会鲁莽。她将威胁信的内容记在心里，更加提高了警惕。
随后的几天，风平浪静。没有新的威胁，调查似乎也陷入了僵局。柳小芸的线索就像断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林晓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突破时，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了起来。
“是林晓雨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
“我是，您是哪位？”
“您好，我是‘安心’疗养院的副院长。我们这里有一位长期居住的老人家，姓陈，最近病情恶化，时日无多。她在清醒时反复提到您的名字，说有些关于……关于一张老照片的事情，想当面告诉您。不知您是否方便过来一趟？”
安心疗养院？陈姓老人？老照片？林晓雨的心猛地一跳！会不会和柳小芸、陈芸的照片有关？
“请问这位陈奶奶的全名是？她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林晓雨保持谨慎。
“老人叫陈玉芬。联系方式是她提供的，一个很旧的电话本上记的，我们试着打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找到您。”副院长解释道，“老人意识时好时坏，但提到照片和您名字的时候，情绪比较激动。我们觉得可能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冒昧联系您。”
陈玉芬……这个名字很陌生。但“玉芬”和“陈芸”，似乎有一字相同？是巧合吗？林晓雨决定去一趟。无论是不是圈套，这毕竟是目前唯一的、主动找上门来的线索。
她将情况告诉了郑警官。郑警官同意她前往，但安排了便衣警察提前到疗养院布控，并会一路暗中保护她。
安心疗养院位于市郊，环境清幽。林晓雨在接待室见到了那位副院长，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女性。寒暄几句后，副院长带她来到了后院一间独立的病房。
病房里很干净，弥漫着消毒水和老人特有的气息。一位头发银白、满脸皱纹、瘦骨嶙峋的老奶奶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眼神浑浊地望着天花板。
“陈奶奶，您看谁来看您了？是林晓雨小姐。”副院长轻声在老人耳边说。
老人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聚焦在林晓雨脸上，看了好久，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林晓雨走近床边，弯下腰，柔声说：“陈奶奶，我是林晓雨。您找我？”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了林晓雨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了一些，死死盯着林晓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照……照片……芸丫头的……照片……”
林晓雨心中巨震！她果然知道！
“陈奶奶，您说的是陈芸的照片吗？您认识陈芸？”林晓雨急切地问。
老人的眼泪涌了出来，顺着深刻的皱纹流淌：“造孽啊……都是造孽……我对不起芸丫头……对不起小芸……”
小芸！她提到了小芸！
“陈奶奶，小芸是谁？是陈芸的女儿吗？她现在在哪里？”林晓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人呼吸急促起来，紧紧攥着林晓雨的手：“小芸……苦命的孩子……我……我没照顾好她……他们……他们不是人……”
“他们是谁？赵强吗？”林晓雨追问。
听到“赵强”的名字，老人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氧气面罩里泛起白雾。“不……不能说……鬼……有鬼……他会找来……灭口……”
“他是谁？谁要灭口？”林晓雨预感老人即将说出关键信息。
然而，老人的情绪过于激动，突然两眼翻白，身体抽搐，监护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副院长和医护人员立刻冲进来进行抢救。
林晓雨被请出了病房。在门外，她听着里面紧张的抢救声，心急如焚。陈玉芬显然知道核心秘密，关于陈芸，关于柳小芸，关于当年的罪行！但她的话被打断了！
半个小时后，副院长疲惫地走出来，对林晓雨摇了摇头：“对不起，林小姐，陈奶奶刚刚……去世了。突发性心衰。”
死了？就在要说出口的关键时刻？林晓雨如遭雷击！是巧合，还是……又一次精准的灭口？这个疗养院，这个副院长，有没有问题？
她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问道：“副院长，陈奶奶在这里住了多久？她还有什么亲人吗？”
副院长叹了口气：“住了快十年了。无儿无女，是个孤老。平时很少说话，没想到临走前……唉。”
线索又断了。而且是以这种令人绝望的方式。陈玉芬带走了秘密，也加深了林晓雨的恐惧——对手的能量，似乎无处不在，总能快一步掐灭任何可能暴露的火星。
离开疗养院，坐进车里，林晓雨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陈玉芬临死前的恐惧不似作假，她说的“鬼”和“灭口”，指的是那个“面具人”吗？还是另有所指？
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陈芸和婴儿的照片。柳小芸，你究竟在哪里？你是在躲避这个“鬼”，还是……你就是那个“鬼”？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从疗养院门口驶过，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林晓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心中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强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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