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陆景明已经上钩了。”
苏清颜松了口气，走到车间里，看着梳棉机里吐出的雪白棉絮，心里却依旧不敢放松。
陆景明不会就这么等着，他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果然，当天下午，老吴匆匆跑来找苏清颜，脸色焦急。
“小姐，不好了！负责给咱们供应染料的德昌商行，突然说染料断货了，要等半个月才能到货！咱们现在织的棉布都是白坯布，要是没有染料，根本没法染色，就算织出来也没法送检测啊！”
苏清颜的眉头瞬间皱紧。
德昌商行是沪上最大的染料供应商，怎么会突然断货？
肯定是周明远搞的鬼，太古洋行和德昌商行有合作。
周明远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德昌商行停了苏家的染料供应。
“又是他们的诡计。”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老吴，你先别慌，白坯布先织着，染色的事我来想办法。”
老吴走后，苏清颜坐在办公室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染料断货，这是她前世没遇到过的情况，陆景明和周明远，这一次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想把苏家逼到绝境。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福伯拿着一封电报走了进来。
“小姐，南洋陈会长又来电报了，说他临时有急事，想把面谈的时间提前到这周日，也就是明天，他还说，带了几个南洋的布料商过来，想一起看看咱们的工厂，要是满意，当场就能签合同。”
苏清晏看着电报，心里又惊又喜。
陈会长提前面谈，正好能让南洋的布料商看看苏家的工厂实力。
若是能签下合同，就算军装生意暂时遇到麻烦，苏家也有了退路。
可明天既要接待陈会长，又要盯着染料的事，还要防备陆景明的动作，简直是分身乏术。
“福伯，你明天负责接待陈会长，带他们参观工厂，把咱们的云锦样品和白坯布都展示给他们看，跟他们说染料下周就能到货，保证不耽误供货。”苏清颜立刻安排。
“我去沪上的其他染料商行看看，一定要找到能应急的染料。”
福伯有些担心。
“小姐，沪上的染料商行大多跟太古洋行有合作，周明远要是打了招呼，他们肯定不敢卖给咱们啊！”
“总会有办法的。”苏清颜站起身，拿起外套。
“我记得城西有一家小染料厂，是本地人开的，没跟洋行合作，咱们去那里碰碰运气，就算价格贵点，只要能拿到染料，就值得。”
当天傍晚，苏清颜带着阿贵赶到城西的染料厂。
这家工厂不大，只有几间简陋的厂房，老板姓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听说苏清颜要大量采购染料，还急着用，立刻皱起了眉头。
“苏小姐，不是我不卖给您，实在是我这里的染料都是现货，数量不多，而且颜色只有深灰色，您要的军装绿，我得现调，至少要三天才能好。”
“深灰色也行！”苏清颜立刻说。
“只要能染色，符合军方的要求，深灰色也可以，刘老板，您这里有多少深灰色染料，我都要了，价格您说了算！”
刘老板没想到苏清颜这么爽快，愣了愣，随即笑了。
“苏小姐是个痛快人！我这里还有两百斤深灰色染料，您要是要，我按原价给您，再派车帮您送到工厂！”
苏清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两百斤染料足够染第一批棉布了，虽然颜色是深灰色，不是原定的军装绿，但只要质量没问题，跟军方解释一下，应该能通融。
当天晚上，染料就送到了苏家工厂。
老吴立刻安排工人准备染色，车间里的灯亮了一整夜，机器的轰鸣声比往常更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硬仗助威。
周日早上，苏清颜刚洗漱完，就接到了福伯的电话。
“小姐，陈会长已经到工厂门口了，还带了三个南洋的布料商，看起来对咱们的云锦很感兴趣！”
“好，我马上过去。”
苏清颜挂了电话，拿起手包就要走，却突然想起什么，对身边的丫鬟说。
“你去账房告诉李先生，让他准备好合同，要是陈会长满意，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另外，让张阿福多留意陆景明的动静，有情况立刻汇报。”
苏清颜赶到工厂时，陈会长正拿着一匹孔雀纹云锦，跟身边的布料商说着什么，脸上满是赞赏。
看到苏清颜过来，陈会长立刻迎了上去。
“苏小姐，你这云锦的工艺真是绝了！我带的这几位朋友，都是南洋做布料生意的，他们都说想跟你长期合作！”
苏清颜笑着道谢，领着众人参观车间。
此刻工人们正在染布，深灰色的染料浸泡着白坯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染料味。
南洋的布料商看着流水线，不时点头，显然对苏家的生产能力很满意。
“苏小姐，我听说你还在给军方供棉布？”陈会长突然问。
“要是咱们签了合同，你这边的生产能不能跟上？”
“陈会长放心。”苏清颜语气笃定。
“我已经在筹备新的生产线了，下个月就能投产，到时候既能保证军方的订单，也能满足南洋的需求，而且，我还想跟您合作，把云锦的工艺传到南洋，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传统面料。”
陈会长眼睛一亮。
“好！苏小姐有远见！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签三年的供货合同，每年采购五千匹云锦，价格按你报的来，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苏清颜没想到这么顺利，立刻让李先生把合同拿过来。
就在众人准备签字时，工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阿贵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慌张。
“小姐，不好了！陆景明带着一群人来了，说要找您算账，还说……还说您欠了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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