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喆轻声叹气,还是提点道“今夜,暗河可能会便天啊。”
苏暮雨抬头望向他,目光沉沉“我会守护好大家长的。”
白鹤淮发出同住邀请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云浅浅。
云浅浅微微蹙起了眉头,那抹轻蹙如同湖面被微风拂过的涟漪,转瞬即逝,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不了。”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白鹤淮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一丝失落难以掩饰地爬上脸颊。她以为云浅浅还是不愿与暗河、与她有过多牵扯。
然而,就在白鹤淮准备扯出一个笑容表示理解时,云浅浅却再次开口了。
云浅浅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白鹤淮脸上,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确定感 “今夜不太平,夜黑风高,保护好自己。” 云浅浅顿了顿,声音情绪 “明日,来客栈寻我。”
说罢,云浅浅抬起头,与一直静立一旁的苏暮雨视线相触,那双沉静的眸子显得格外深邃,她看着苏暮雨,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这句话更是说给他听的 “记得来寻我。”
“好!”白鹤淮立刻应道,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我明天一早就去!”她亲昵地挽住云浅浅的手臂,小声抱怨着“蛛巢那个地方,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冷冷清清的。有你陪我,真好!”
云浅浅任由她挽着,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转向苏暮雨,语气真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体谅“苏暮雨,你若是来不了的话,寄一封信笺也好?”
苏暮雨默了默,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清冷听不出波澜 “我知道了。”
“……”白鹤淮看着苏暮雨那副沉默是金、问十句答一句的木头样子就来气。她轻轻蹙起秀气的眉头,目光在苏暮雨和云浅浅之间逡巡,心底泛起嘀咕“苏暮雨昨日给浅浅寄信了?看浅浅刚才提起信笺时的神情……他到底写什么了?不像是写了什么好话啊……”
云浅浅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她轻轻挣开白鹤淮的手,对他们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就在转身欲走的刹那,云浅浅忽的又凑近白鹤淮。
距离瞬间拉近,白鹤淮毫无防备地撞进了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仿佛浸润在清澈的山泉中,清亮得不可思议。眸底深处似乎蕴藏着万千思绪,却又通透得像一块毫无杂质的寒冰,能一眼望进人的心底去。
云浅浅唇角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诸事顺遂。”
那并非开怀的笑,浅淡得如同早春初融雪,那一缕暖光的笑意,悄无声息地攀上云浅浅的眼角眉梢,将她的清冷冲散了几分,染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的韵味。
这清亮的眼神与这浅淡的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美,像是一支无形的羽箭,瞬间击中了白鹤淮的心房,白鹤淮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那双眼,那抹笑,连呼吸都忘了。
云浅浅那抹浅淡的笑意在她眼底微微流转,随即,她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去。
白鹤淮有些懵,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只剩下那双清亮含笑的眼,以及那抹浅淡却勾人心魄的笑意。
白鹤淮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骤然一滞,此刻完全无法在瞬间理解“诸事顺遂”这四个字在此情此景下的含义,更无法组织起任何语言,唯有脸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层滚烫的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云浅浅,早已利落地直起身,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青色的衣袂在夜风中一扬,便头也不回地没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啊?”白鹤淮猛地一愣,“她……她刚才对我说‘诸事顺遂’……是让我……诸事顺遂吗?” 语气里带着不敢置信的、受宠若惊的飘忽。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瞬间击碎了她所有旖旎的猜想“小神医,”苏暮雨的目光依旧落在云浅浅离去的方向,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你的呢喃,在这儿的人,谁听不见。”
苏暮雨微微停顿了一下,终于侧过头,看向瞬间僵住的白鹤淮,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神色,清晰地解释道“她是在回答你,关于我信笺的内容。”
“!!!”白鹤淮猛地回过神,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是了! 之前看着苏暮雨那木头样子,心里正是在嘀咕他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混账话! 而云浅浅,竟然听到了她那近乎无声的呢喃!(或许还要算上旁边这几个耳力过分的家伙)
那句“诸事顺遂”是云浅浅对她那番吐槽的回应,是在说:看,苏暮雨就是写了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混账话!
想通了这一点,白鹤淮脸上的红晕瞬间从羞赧变成了尴尬。她“唰”地一下转头瞪向苏暮雨,却见苏暮雨已经恢复了那副八风不动的沉静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直白的解释不是出自他口,一股说不清是羞是窘还是想跺脚的火气堵在了白鹤淮的胸口。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会气人!一个会撩不开窍?一个开窍不会撩?
白鹤淮眼神灼灼地盯着一脸平静的苏暮雨,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些,带着显而易见的迁怒“你给人写信笺,就写这个?”她伸手指着云浅浅离去的方向,仿佛那封可恨的信笺在眼前飘,“‘诸事顺遂’?!四个字?!苏暮雨,你、你真是个木头!”
“对吧?狗爹?!”
苏暮雨“……”
寅虎和辰龙在一旁偷笑,苏喆眼见气氛不对,自家闺女明显吃了瘪,连忙轻咳一声,带着几分和事佬的意味,温声开口“暮雨啊……”
苏暮雨闻声,心中叹了一口气,温声道“走啦,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