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光透过纱帘，变得柔和，悄无声息地铺满了卧室的大床。左奇函先醒了过来，生物钟精准得可怕。他没有立刻起身，手臂还被身边人枕着，有些发麻，但他舍不得动。
杨博文面向他侧躺着，还在熟睡。呼吸清浅均匀，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额前柔软的碎发有些凌乱地搭在枕上。睡着的他褪去了所有清醒时的清冷外壳，显得毫无防备，甚至有些孩子气。
左奇函静静地看着，心底那片名为“满足”的湖泊，漾开温柔的涟漪。他微微动了动发麻的手臂，想换个姿势，却不小心牵扯到腰背——昨晚两人在沙发上闹得有点过，他这老腰发出了轻微的抗议。
他这边刚一动，枕着他手臂的杨博文就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像是要被惊扰。左奇函立刻停下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过了一会儿，见杨博文眉头舒展，重新陷入沉睡，他才极轻极缓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探到自己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动作间，他注意到杨博文露在被子外的一截手腕，白皙的皮肤上，还留着他昨夜情动时不知轻重攥出的浅淡红痕。左奇函眼神暗了暗，带着点懊恼，又掺杂着更深的占有欲。他停下揉腰的动作，指尖转而轻轻抚上那点红痕，摩挲着，直到它们变得更淡，几乎看不见。
这细微的触碰到底还是惊动了浅眠的人。杨博文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初醒的眸子带着朦胧的水汽，迷茫地眨了眨，对上了左奇函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几点了？”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下意识地往左奇函温热的怀里缩了缩，寻求着更舒适的位置。 “还早。”左奇函低声回应，顺势收紧了手臂，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让他枕在自己没发麻的那边胳膊上，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再睡会儿。”
这亲昵的依赖让左奇函通体舒泰，连腰背那点不适都显得无足轻重了。他享受着这清晨相拥的宁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杨博文后颈那些细软的发丝。
杨博文似乎又迷糊了过去，鼻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左奇函的锁骨，找到一个更暖和的位置，呼吸重新变得绵长。
左奇函却没了睡意。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另一只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熟练地调暗屏幕亮度，然后点开了一个房产App。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了。自从去年夏天在阳台上说出“把这房子买下来”之后，浏览合适的房源就成了他闲暇时的习惯。他划拉着屏幕，过滤掉不合适的，偶尔点开某个感兴趣的，仔细看着户型图、小区环境和价格。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似乎被手机微弱的光线影响。左奇函立刻将屏幕又按暗了些。 “在看什么？”杨博文的声音依旧带着困意，但清醒了不少。 “没什么，随便看看。”左奇函说着，却把手机往他那边偏了偏，屏幕上是他们现在租住的这个小区另一套更大户型的三维全景图，“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视野更好，有个更大的阳台。”
杨博文眯着眼看了看，脑袋还靠在左奇函肩上：“嗯。贵。” “还行。”左奇函手指放大图片，指着客厅，“这里可以放你的书柜和我的游戏设备，互不打扰。阳台……”他顿了顿，侧头在杨博文额上亲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点暧昧的笑意，“可以放个舒服点的躺椅。”
这暗示太明显，杨博文耳根微热，没接话，只是伸手拿过了他的手机，自己滑动着看了起来。他的手指修长，划过屏幕，点开不同的房源，看得比左奇函还仔细。
“这个，离地铁更近。”他指着一个楼盘。 “那个学区不行。”左奇函立刻否决，虽然他们目前用不上，但他考虑得更长远。 “这个户型方正，利用率高。” “朝北，光线不好，你容易手冷。”
两人就着这慵懒的晨光，挤在同一个枕头上，头靠着头，低声讨论着未来的家。没有激烈的争论，只有平和的交换意见，像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自然。左奇函的手从后面环着杨博文的腰，掌心贴着他平坦的小腹，感受着衣料下温热的肌肤。杨博文则放松地靠在他怀里，专注地看着屏幕。
“首付压力会有点大。”杨博文放下手机，陈述事实。 “我心里有数。”左奇函收紧手臂，语气笃定，“你男人养得起家，也买得起房。” 这话说得霸道，杨博文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反驳，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阳光渐渐变得明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左奇函放下手机，重新将人完全圈进怀里，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沐浴露和自己身上相同的，干净的味道。
“周末去看看？”他闷声问。 “好。”杨博文应着，放松地闭上眼，感受着身后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和环绕着自己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成人世界的承诺，不再只是烟花下的誓言。 它变成了清晨枕边的房产App，变成了对户型、朝向、学区的仔细考量，变成了“我们一起”去规划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
而支撑这一切的，是每一个相拥醒来的早晨，是揉按酸疼腰背的指尖，是共享的体温和呼吸，是溶于日常、细碎却真实的亲密。
第三卷的故事，就在这混合着阳光、体温和对未来期许的春晨里，悄然开始了。
（第三卷 第一章 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