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的清晨,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灾后重建工作已步入正轨,大型机械的轰鸣声取代了前几日的慌乱。
温昭的研学也接近尾声,再过两天,她就要和同学们返回学校了。
马嘉祺依旧没有离开。
这天,他起了个大早,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
丁程鑫昨夜那条意味不明的信息,像一根细刺扎在他心头——“听说你那边风景不错,值得流连忘返。” 附带一张模糊的、显然是偷拍的温昭在画画的侧影。
他厌恶这种被窥探、被揣度的感觉,更厌恶有人将目光放在温昭身上。
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保护欲,混合着烦躁,在他胸中翻涌。
他信步走到临时安置点附近,远远便看见温昭正和几个孩子在一起。她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正耐心地在地面上画着什么,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
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细小的绒毛在光晕中清晰可见。她似乎总能在这片略显凌乱的土地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平静和乐趣。
马嘉祺脚步顿了顿,没有立刻上前。他看着她,想起昨夜丁程鑫那带着讥讽的“清粥小菜”论,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火气。
她不是清粥小菜,她是……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
温昭似乎感觉到了视线,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复杂难辨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温昭马委员,早。
疏离,客气,和对待村长、对待其他任何人没有任何区别。
马嘉祺走了过去,孩子们看到他,有些怯生生地跑开了。
马嘉祺在画什么?
他开口,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温昭哦,没什么
温昭用脚轻轻抹掉地上的画
温昭教他们画小动物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
马嘉祺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想起刘耀文调查到的“毫无异常”,想起丁程鑫笃定的“必有图谋”,再对比她此刻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一种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宁愿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对他有所求,无论是资源、金钱还是别的什么,至少那样,他懂得如何应对,如何掌控。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要,甚至连他这个人,似乎都引不起她半分兴趣。
这种彻底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地挫败,也……更加不甘。
马嘉祺温昭。
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
温昭抬眼看他,眼神清澈,带着询问。
马嘉祺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几乎是诱导性地开口。
关于他的身份,他的停留,甚至……关于外面可能已经传开的、围绕她而起的风言风语。
温昭眨了眨眼,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温昭没有啊。
马嘉祺……
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式
马嘉祺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这次,温昭回答得很快,语气理所当然
温昭不是为了灾后重建工作吗?新闻上都是这么说的。
她甚至还补充了一句
温昭马委员心系民众,大家都挺感激的。
她的话无懈可击,甚至带着点官方辞令的恭维,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心头那点微弱的、希望她能有所不同的火苗。
原来在她眼里,他所有的行为,都可以被归结为“工作”。
他看着她那双干净得容不下任何杂质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那些辗转反侧、那些莫名的情绪,在她这份纯粹的“钝感”面前,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马嘉祺是啊,工作。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僵硬。
温昭看着他走远,轻轻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马嘉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有点……压力。好像她应该说点什么,可她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把这点莫名的情绪抛到脑后。反正马上就要走了,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见了。
至于这位世子爷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那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她现在只想好好享受在清河村最后的两天时光,然后回家,吃妈妈做的红烧肉。
而走远的马嘉祺,心里的烦躁却越来越盛。
温昭那种全然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像一根羽毛,反复搔刮着他骄傲的内心,不痛,却痒得难受,让他无法忽视。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丁程鑫发来的那张偷拍照。他看着照片里温昭安静的侧影,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马嘉祺温昭……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
他忽然很想知道,当这双清澈平静的眼睛里,映满他的身影时,会是什么模样?
当这份坚韧独立的灵魂,愿意为他停留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知道这很危险,知道这违背了他一贯的准则,知道丁程鑫他们会如何嘲笑他。
但是……
他收起手机,目光再次投向温昭所在的方向。
这一次,眼底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暗芒。
这场他单方面开始的“游戏”,似乎在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地方,脱离了掌控。而他,并不打算就此喊停。
他甚至开始期待,当这个看似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女孩,发现他并非她所以为的“玩玩而已”时,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