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13
兰夫人故去，执刃又只有宫紫羽这一个女儿，这对于看重宫门子嗣的长老们来说，是万万不能的。
因此，执刃再娶妻的事情，便被提上了日程。
暮色漫进羽宫的窗棂，将案上的青釉瓷盏染得温润。
宫鸿羽捏着书卷的手指顿了顿，目光越过纱窗，落在庭院里正伴着侍女扑蝶的宫紫羽身上。
女儿鬓边的粉蝶绒花随动作轻晃，笑声清脆得像碎玉，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直到掌灯时分，宫紫羽捧着刚绣好的帕子跑进来，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
-宫紫羽-“爹爹，你看！我绣的并蒂莲，好不好看？”
宫鸿羽接过帕子，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眼底满是柔色，语气却不自觉放沉。
-宫鸿羽-“紫羽，过来坐。”
他拉着女儿在榻边坐下，亲手为她倒了杯温茶，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宫鸿羽-“紫羽，你如今也长大了，该懂宫门的规矩，还有咱们宫门的难处。”
宫紫羽眨着清澈的眼睛，乖巧点头。
-宫紫羽-“爹爹说的，紫羽都听。”
-宫鸿羽-“你娘走得早。”
宫鸿羽喉结滚动，声音低了些。
-宫鸿羽-“爹爹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
-宫鸿羽-“可宫门上下，向来看重子嗣传承，族老们近来屡屡提及，要爹爹再娶一位夫人，为宫门开枝散叶。”
他抬眼望着女儿，生怕看到她委屈或不解的神色，急忙补充。
-宫鸿羽-“爹爹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突然，可爹爹答应你，无论将来怎样，你永远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
-宫鸿羽-“谁也替代不了你娘的位置，更替代不了你在爹爹心里的分量。”
宫鸿羽握住女儿的手，掌心带着温热的力道。
-宫鸿羽-“爹爹跟你说这些，是不想瞒着你。”
-宫鸿羽-“这件事，爹爹也在斟酌，会好好考虑你的感受，绝不会委屈了你。”
他看着女儿眼底掠过一丝茫然，心头微紧，又柔声道。
-宫鸿羽-“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跟爹爹说，爹爹都听你的。”
宫鸿羽的话音落下时，宫紫羽握着茶杯的手指没动，只是垂眸望着杯中浮起的茶沫，眼底没有半分意外的波澜。
她抬眼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语气却比同龄孩子沉稳许多。
-宫紫羽-“爹爹，我知道的。”
-宫紫羽-“从先生教我宫门祖训，说‘子嗣为纲，存续为本’的时候，从族伯们总盯着我问‘何时能有弟弟’的时候，从娘的牌位前，族老们劝您再续弦的时候——”
她轻轻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杯沿的缠枝纹，声音清浅却笃定。
-宫紫羽-“我就知道，总有一天，爹爹会跟我说这些的。”
她没有委屈，也没有哭闹，只是望着宫鸿羽，眼底映着烛火的微光。
-宫紫羽-“我是爹爹唯一的孩子，爹爹要担起传承的责任，紫羽懂，只是……”
她话锋微顿，语气软了些。
-宫紫羽-“爹爹往后娶的那位夫人，会不会待我好？会不会……忘了娘？”
问完这话，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终究还是藏不住心底那点孩子气的忐忑。
宫鸿羽抬手轻轻抚上女儿的发顶，指腹摩挲着她鬓边柔软的绒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与温和。
-宫鸿羽-“傻丫头，爹爹怎会让别人委屈你。”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那轮朦胧的月，像是透过夜色看见了故人的影子，声音也柔了几分。
-宫鸿羽-“爹爹要娶的，是雾姬姨母。”
宫紫羽猛地抬眼，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那是从小看着她长大、总在娘的牌位前默默添香、会在她练刀受伤时偷偷抹泪、把最好的点心都留给她的雾姬姨母。
-宫鸿羽-“雾姬姨母跟着你娘多年，性子温婉，待你素来真心实意。”
宫鸿羽握住女儿微微发颤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不安。
-宫鸿羽-“她比谁都清楚，你娘在爹爹心里的位置，也比谁都疼你。”
-宫鸿羽-“爹爹敢保证，她往后待你，只会比从前更好，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更不会忘了你娘。”
他望着女儿眼底渐渐褪去的忐忑，补充道。
-宫鸿羽-“爹爹选她，既是念着你娘的情分，更是信她的人品。”
-宫鸿羽-“往后，咱们还是一家人，雾姬姨母会陪着爹爹，也会陪着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