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无剑城

无剑城的街道永远是热闹的，空气里混杂着香料、油脂和金属的气味。

父亲卓雨落是无剑城的城主，为人正义性格慈爱温柔，经常带着孩子卓月安在城中闲逛。

卓月安…是苏暮雨曾经的名字。

“爹！今天我们去哪玩？”

温柔的声音总是轻柔舒缓地萦绕在他的耳畔：“今日爹爹需要和一个朋友谈生意，月安到时候就在旁边坐着，等爹爹谈完了就带你出去玩。”

“那我们说好了！”

淡青色的衣袍，肩上用银线绣着一丛细竹，走路时微微向一边倾斜，卓雨落牵着卓月安走在无剑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忽而耳边响起变了调像是着急的呼唤：

“小姐——！”

“小姐你在哪啊？！”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个小身影似乎在人群中像是泥鳅一样灵活地移动，突然，旁边“醉仙居”的雕花木门“哐当”巨响，一个浑身酒气的汉子被扔出来，砸在地上。人群像受惊的河水，猛地炸开、推挤、涌动。

惊叫和怒骂瞬间淹没了她。

小小的身影被卷进混乱的涡流，身不由己。一只胳膊肘撞到她额头，她眼前一黑，向后踉跄，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就要朝满是尘土和脚印的地面栽去。

无数双疾行的腿、坚硬的鞋履，像移动的树林，眼看就要从她身上踏过。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哭都忘了。

卓月安瞥见人群里那个和他半大的身影，惊呼：“爹！那里有小孩！”

小女孩的身体摇摇欲坠，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她下坠的肩背，另一只手及时挡开了一只险些踩到她裙摆的脚。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瞬间将她从危险的涡流中心带到了相对安静的屋檐下。

小女孩惊魂未定，小脸惨白，睫毛上挂着吓出来的泪珠。

她惶然抬头，撞进一双沉静温和的眼睛里。扶住她的男人身着淡青长衫，但眉眼间那份沉稳儒雅，他正低头看她，目光里有关切，也有审视。

“可曾伤着？”他声音不高，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小女孩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还没能发出声音，耳畔又急剧地传来呼唤：

“爹！”

卓月安跑了过来，气息微喘。他穿着素净的白色束袖短打，头发用同色发带整齐束起，面容清秀，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澄澈明亮，此刻正看向扶住她的男人，带着全然的信赖与亲近。

“爹，没事吧？”

卓雨落对他微微颔首，示意无事。他这才将目光完全转向小女孩，他走近两步，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脸上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温和与耐心：“小妹妹，你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

他的声音清朗，语气真诚。那份恰到好处的关切，像一阵暖风，终于吹散了小女孩脑中最后一层惊恐的薄冰。

他亲眼看见小女孩眼睛里闪过恐慌、后怕、羞怯最后是转为了惊讶。

她看着自己，看着爹爹尚未收回的、带着探询的温和目光，小脸腾地烧起来。她忽然非常用力地、带着哽咽的腔调，说了一句：

“对不起！”

对…不起？他愣住了，清亮的眼睛里浮起真实的困惑。

以为会听到哭诉或求助，却没料到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道歉。

趁着他愣神的刹那，小女孩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猛地从他父亲的臂弯旁挣脱出来，甚至不敢再看他们一眼，扭头扎进了旁边另一条稍窄的巷道，粉色身影一闪，很快消失在杂乱的摊位和人影之后。

卓月安站起身，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转头对父亲道：“爹，她……”

卓雨落望着巷口，若有所思，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并未多言。

他以为这只是今天渺小的插曲，但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见到那个小女孩两次，第二次就是在爹爹谈生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