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岁,是人生里最温柔的悖论——我们足够年轻去横冲直撞,也开始学会在心动时权衡得失。
我们的故事开始得漫不经心。分班后的漫长假期,蝉鸣把时光拉得好长。我们像是彼此打发时间的借口,谁也没想过后来会有那么多认真。
起初的喜欢像一场笨拙的表演。每一句话都像是排练过无数次才敢说出口的台词,每个眼神都带着刻意的温度。我们都太想演好“喜欢”这个角色,却忘了真心不需要剧本。
可命运偏偏让我们走了下去。
开学后,我们没有像预设的那样渐行渐远,反而在褪去表演欲的日常里,看见了彼此最真实的样子。后来我们笑称,我们的感情是倒着生长的——从恋人退成朋友,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知己。在那个所有人都把早恋当作洪水猛兽的年纪,我的心里始终悬着一把道德的尺,每一次与你并肩走在夕阳下,都伴随着对家人的愧疚。
我在靠近与远离之间反复徘徊。每一次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关系,就会想起你为我写的一百封信——那些信纸上有你笨拙又认真的字迹,有你偷偷摘抄的诗句,有你不敢直接说出口的悸动。还有你送我的一切小礼物,每一件都诉说着你如何在这个世界里悄悄收集与我有关的碎片。
最难忘的是那些不经意的瞬间——在拥挤的走廊,在喧闹的操场,在任何一个有你存在的空间里,我总能准确捕捉到你的目光。原来我们一直在人海里默默寻找彼此。
我喜欢你了吗?我爱你了吗?在无数个深夜,我问自己同样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像心跳一样确定。
可是青春里的爱情,往往败给的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年轻。你说你愿意等我,可我不愿意用你的青春做赌注。前途是条单行道,我们都要独自前行。
如今写下这些,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贪心——我多希望在你心里,我也曾留下同样深刻的印记。但人生的遗憾就在于,那些让你成长的人,往往无法陪你走到最后。
我终究放下了你,放下了那个在操场另一端回头对我微笑的少年。只是很多年后,我依然会想起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你的笑容很亮,而十六岁的风,正好经过我们之间,不疾不徐,像一场心照不宣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