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车从夜晚一直开到白天。

当车子最终一个颠簸，停在山野旁的平地时，你才从昏沉的睡梦中惊醒。

这一夜，你竟真的在小哥怀里睡熟了。

车身停稳的瞬间，小哥便睁开了眼睛，眼眸不见半分睡意，也没有刚睡醒的朦胧。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窗外的环境，确认没有潜在危险后，才低头看向怀里刚醒、还带着点懵的你。

你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发烫，连忙低下头。

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吴邪拎起背包准备下车。

小哥刚微微松了松揽着你的手臂，吴邪就红着脸探过身来，轻轻拉住你的手腕。

吴邪“那个……我们到了，下车吧。”

你顺着吴邪的力道起身下车，而原本拢着你后背的小哥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才缓缓收回，垂在身侧。

他随即恢复了一贯的沉默姿态，一切如常。

小哥也跟着你们下了车。

黑眼镜刚一只脚迈出车外，吴邪就急得往前一步，伸手拉住小哥的胳膊把他按在车门上追问。

吴邪“小哥，你为什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你什么时候从青铜门里出来的？”

你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惊呆了，站在原地傻眼看着。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但，“青铜门”又是什么？

黑瞎子也饶有兴致地凑近，笑嘻嘻地添了把火。

黑瞎子“对呀，说说看呗，我也想听。”

吴邪有些嫌弃这个话多的黑瞎子，回头把车门关上了。然后他继续追问小哥。

吴邪“你今天如果不说清楚，就不许走。”

车里的黑瞎子浑不在意，反倒按下了车窗，手臂搭在窗框上，继续津津有味地关注着车外这场对峙。

画面就此定格。

咄咄逼人的吴邪，沉默如山的小哥，再加上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黑瞎子，以及完全在状态外的你。

吴邪的耐心终于耗尽，咬着牙问道。

吴邪“说不说！”

小哥依旧像块石头般毫无反应。

面对那淡然的眼神，吴邪感觉自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涌起一阵无力。

他没好气地一把扯下小哥连帽衫的伸缩绳，在手里掂了掂，像是要找个由头化解尴尬般嘟囔道。

吴邪“你抢了我的皮带，我总得拿点东西来系裤子吧。”

小哥淡淡地回应。

张起灵“不早说。”

说完，小哥就转身离去。

吴邪还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不知何时已下车的黑瞎子一把拦住。

只见黑瞎子敞开外套，内侧竟然挂满了各式墨镜。

黑瞎子“我这里有的是。”

吴邪彻底无语了，瞪着眼睛看了半天。

吴邪“你有病吧，你这是在走私墨镜啊。”

黑瞎子立刻换上痛心表情。

黑瞎子“不是，我是想让你看看这个。这皮带，可是我头层牛皮做的，质量可是一等一的。这样吧，我就给你一个‘真情不见患难价444’怎么样？”

吴邪白了他一眼。

吴邪“不必了，我这绳子啊，凑乎凑乎还能用呢。”

黑瞎子哪肯放弃，立刻勾住他肩膀，一副你赚大了的表情。

黑瞎子“半折222。”

吴邪被搅得彻底失去了耐心。

吴邪“不是，你到底谁啊你？”

一旁的阿宁介绍。

阿宁“黑眼镜，道上称一声黑爷，他和张起灵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顾问。”

黑瞎子闻言，冲吴邪笑着点了点头。

吴邪“顾问？”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哥，又转向阿宁。

吴邪“小哥给你们做顾问？凭什么呀？”

阿宁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阿宁“这两位可是明码标价。你三叔请得起，我就请不起了？出去几公里有个长途车站，你赶紧搭我的便车，带着你女朋友一起走，别在这碍事。”

你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吴邪比你还要着急，几乎是脱口而出。

吴邪“阿宁！你胡说什么呢，这多败坏人家名声啊。而且我们……我们怎么碍着你们了？”

阿宁直接无视了吴邪的反驳，头也不回地朝帐篷走去。

阿宁“乌老四，快点！”

吴邪“哎？”

吴邪愣在原地，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一旁的黑瞎子重新拾起他的推销大业。

黑瞎子“哎，对了，你们要去的话，那墨镜要不要？一会儿咱们进沙漠可得用啊。”

吴邪一愣。

吴邪“沙漠？”

黑瞎子“你不知道啊？一会儿咱们去塔木坨。”

吴邪“塔木坨？”

吴邪的震惊显而易见。

黑瞎子却只关心他的生意。

黑瞎子“不是，你到底要不要？”

吴邪被这信息量和推销搞得心烦意乱，连声拒绝。

吴邪“不要不要不要！”

这时，一个外国人刚好路过，吴邪连忙上前客气地问道。

吴邪“大哥，问一下，你们去塔木坨干什么？”

那人倒挺随和。

我是路人“叫我老高就行。老板跟我们说，塔木坨是西王母国的都城，传说中的西王母宫就在那里。”

吴邪“西王母宫？”

吴邪眼睛一亮，追着问。

吴邪“那要怎么去？”

老高看了眼帐篷的方向。

我是路人“我得先去看看他们从疗养院带出的东西。”

吴邪若有所思。

吴邪“谢谢啊。”

当所有人都走进帐篷后，现场只剩下你们。

吴邪看向你，带着商量的口吻问道。

吴邪“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让人送你去杭州安顿，等我回来。或者，我让伙计王盟帮你找找家人？”

你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杭州？家人？

去杭州呆着，听起来确实安全又省心。

可万一……

万一自己就像那些故事里写的一样，根本不能擅自离开这个“剧情”划定的范围呢？

一旦踏出这个圈子，会不会就有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冥冥之中仿佛有根无形的线，你觉得有什么将你与眼前这些人紧紧缠绕。

特别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哥，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你就感觉自己的命运似乎与他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交集。

可留下还是走，你也拿不定主意。

留下的话……他们怎么会愿意带上一个陌生人？

你抿着唇不说话，最终，你选择了沉默。

吴邪看着你低头沉默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吴邪“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疲惫。

吴邪“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他见过太多被卷入这些事却无力自保的人。

黑瞎子“可惜，从她踏上这辆车起，她就注定和“我们”脱不了干系了。”

黑瞎子的声音突然从你们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靠在身后的吉普车上，墨镜下的表情难以捉摸。

吴邪猛地转头。

吴邪“你偷听我们说话？”

黑瞎子“哪儿能啊，”

黑瞎子慢悠悠直起身。

黑瞎子“我这不正大光明地听吗？况且，从她出现在格尔木疗养院开始，你觉得她还能独善其身吗？”

吴邪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看向你，眼神复杂。

既有愧疚，也有担忧，还有几分不得不做的决断。

吴邪“算了，”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吴邪“那就跟着我们吧。”

见你惊讶地抬头，他板起脸补充道。

吴邪“不过可说好啊，路上一切行动听指挥。要是遇到危险，记得跟紧小哥……”

他顿了顿，略显不甘地摸了摸鼻子。

吴邪“或者我也行。反正有小哥在，我们几乎都是有惊无险的。”

黑瞎子“成，那我让人去给她准备几身合适的行头。”

黑瞎子适时插话，笑得一脸精明。

黑瞎子“记得报销啊，吴老板。”

吴邪没好气地摆摆手。

吴邪“知道了知道了，不会赖你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