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殿内,空气仿佛凝固。那支掉落在地、犹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银簪,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太后惊怒交加,乾隆面沉如水,妃嫔们窃窃私语,目光在如懿和惢心之间逡巡,充满了恐惧与猜忌。
如懿脸色煞白,在皇帝和太后凌厉的目光下,强自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她猛地看向惢心,厉声问道:“惢心!这簪子究竟从何而来?你如实禀来!”
惢心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鉴!这簪子……这簪子是前几日奴婢家中老母托人从宫外捎来的,说是……说是祖传的旧物,让奴婢戴着辟邪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她磕头如捣蒜,额头上瞬间一片青紫。
“祖传旧物?辟邪?”乾隆冷哼一声,声音冰寒,“朕看是招邪才对!李玉!”
“奴才在!”
“将这贱婢拖下去!严加审问!朕要知道,这妖物到底是怎么进宫的!谁指使的!”乾隆盛怒之下,直接下令动刑。巫蛊厌胜,是帝王大忌,触及了他的逆鳞!
“皇上饶命!娘娘救命啊!”惢心绝望地哭喊着被侍卫拖了下去。
如懿看着心腹宫女被拖走,心中又急又痛,却无法阻拦,只能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皇上,太后,臣妾管教无方,致使宫人身藏此等污秽之物,惊扰圣驾,臣妾罪该万死!但臣妾敢对天发誓,对此物来历、及其妖异之处,毫不知情!请皇上、太后明察!”
琅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知道,仅凭一支来历不明的银簪,很难直接定如懿的罪,尤其如懿一向表现良好。但她的目的,本就不是一举扳倒如懿,而是要借此事件,彻底坐实金玉妍的遗毒,并将“巫蛊”的阴影与如懿身边的人紧密联系起来,沉重打击她的声誉和乾隆的信任。
“皇上,太后,”琅嬅适时开口,语气沉痛而带着深思,“此事确实蹊跷。惢心是娴妃妹妹身边得用的人,一向稳重,若说她自己弄来这妖物,似乎于理不合。但这东西又确实在她身上……臣妾忽然想起,前几日玫妹妹早产,皇子孱弱,太医也说是闻所未闻的凶险,如今看来,恐怕并非偶然。”
她将玫贵人之事与眼前的银簪联系起来,瞬间拔高了事件的严重性!
乾隆和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是啊,玫贵人和皇子险些丧命,若真是巫蛊所致……
“查!给朕彻查!”乾隆怒吼,“从这银簪的来历,到所有经手的人,给朕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慎刑司的手段非同小可,加上琅嬅早已掌握了关键线索(银簪来自宫外,与金玉妍旧部有关),审讯很快有了结果。那个替惢心传递簪子的宫外之人被找到,严刑之下,供出是一个早已被遣返的李朝宫人(金玉妍陪嫁)重金收买他,让他设法将簪子混入惢心家人送来的物品中,并谎称是祖传辟邪之物。
所有的证据链,最终都指向了已死的金玉妍!
真相大白!竟然是金玉妍这个毒妇,在死前布下的最后一道毒计!她利用李朝的巫蛊之术,制作了这害人的妖物,并设法嫁祸给如懿的宫女!其目的,显然是要报复如懿(或许因如懿也曾得宠),甚至可能想借此扰乱后宫,让她李朝有机可乘!
“好一个金玉妍!好一个李朝!”乾隆气得浑身发抖,既后怕又愤怒。后怕的是巫蛊之术险些害死他的妃嫔和皇子,愤怒的是李朝竟敢如此算计大清后宫!
他当即下旨,再次严词申饬李朝王廷,追加罚没贡品,并强硬要求李朝交出所有懂得巫蛊之术的僧人巫师,由大清处置。李朝使臣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叩头请罪。
而对于如懿,虽然查明她本人并未参与,但御下不严、身边人被利用的罪责是跑不了的。乾隆虽未重罚,但心中的芥蒂更深了。他无法不怀疑,如懿是否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她与金玉妍之间,是否还有别的恩怨?这种怀疑,如同毒刺,深深扎入了他对如懿的信任之中。
太后更是对如懿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认为她身边的人招惹是非,带累了后宫安宁,当众训斥了她一番,并勒令她闭门思过一月,好好整顿翊坤宫。
如懿百口莫辩,只能含泪领罚。经此一事,她在后宫的地位和声誉一落千丈,与乾隆之间那本就脆弱的感情,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琅嬅在此次巫蛊事件中,表现出的沉着、睿智以及对玫贵人和皇子的“救护之功”,赢得了乾隆和太后更大的赞誉和信任。她成功地将金玉妍的遗毒清理干净,并借此沉重打击了如懿,一箭双雕。
玫贵人和那个孱弱的皇子,在诅咒媒介被销毁(那支银簪被乾隆下令当众焚毁)以及琅嬅的持续“调理”下,虽然未能完全恢复健康,但总算保住了性命,被移居到更僻静的宫苑抚养,远离了权力中心。
后宫经过这次风波,对皇后琅嬅更是敬畏有加。连如此诡谲的巫蛊之事,都能被皇后洞察并化解,还有什么是皇后做不到的?
琅嬅的权威,至此已臻化境。前朝改革在推进,后宫隐患已清除,最大的对手如懿遭受重创。似乎一切障碍都已扫平。
然而,就在巫蛊风波平息后不久,琅嬅在深夜独自处理宫务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微弱、却带着刻骨恨意的女子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
“富察……琅嬅……你……赢了……吗?”
“利用……我的……恨…………”
“但……你……别忘了……你自己……又是……什么?”
“棋子……终究……是……棋子……”
“我在……下面……等你……”
琅嬅(零)握着朱笔的手,骤然停顿!这声音……是高晞月?!不,更像是……金玉妍?!
是幻觉?还是……那些被清算的女配,其强烈的怨念,竟然能穿透世界的壁垒,影响到她这个任务者?
系统的警报声并未响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但一股莫名的寒意,却悄然爬上了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