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驶出天启城门十数里，官道两旁渐次呈现出郊野的开阔景象。
一行人并不急于赶路，速度平缓，颇有几分踏青游历的闲适。
魏姝靠在车厢壁上，翻看着那卷《四海风物志异》。苏昌河则把玩着那枚白王所赠的蟠龙玉佩，目光偶尔扫过窗外飞逝的景致，不知在思量什么。
“按照这个速度，傍晚前能到清源镇，我们在那里歇脚。”苏暮雨沉稳的声音传来，他负责规划此次回程的路线。
前方是供旅人休憩的茶棚，而茶棚外，拴着的几匹马，以及一辆朴素马车。
“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他轻笑一声，拍了拍魏姝的手背，“看来，这临别酒，还得再喝一杯。”
茶棚外，正是萧瑟、雷无桀、司空千落、叶若依以及唐莲。
他们似乎也在此稍作休整，雷无桀正捧着一碗粗茶牛饮，司空千落和叶若依低声交谈，萧瑟则倚着马车，望着官道远方，神情是一贯的慵懒，唐莲安静地站在马车旁。
见到苏昌河一行人，萧瑟等人也略显意外。
“诸位，好巧。”萧瑟率先开口。
苏昌河跳下马车，拱手笑道：“永安王殿下，这是准备远行？”他目光扫过他们轻简的行装。
“天启事了，自然是回雪月城。”雷无桀抢着回答，笑容灿烂，“还是江湖自在！”
司空千落看了苏昌河和随后下车的魏姝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叶若依则微笑着向众人致意。唐莲抱拳一礼，姿态不卑不亢。
既是偶遇，又曾并肩作战，自然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两队人马索性将茶棚的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暂作休整。
茶棚老板见来了大主顾，忙不迭地送上热茶和简单的茶点。
“说起来，还要多谢诸位此次鼎力相助。”萧瑟放下茶杯，目光扫过苏昌河等人，“若非诸位，天启之局，未必能如此顺利解开。”他这话说得比萧崇更带了几分江湖气。
苏昌河摆摆手，浑不在意：“各取所需罢了。殿下不必挂怀。”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再次问道，“看诸位这轻车简从的，回到雪月城后，莫非还有什么远游的计划？”
萧瑟笑了笑，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沿，目光投向远方天际：“天下很大，雪月城是个不错的起点，但非终点。或许会四处走走看看。”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感慨，“曾经听萧凌尘那家伙提起过，他在海上飘荡那些年，隐约听说过，海的那边，似乎还有一片被称为‘玄正’的大陆，风俗地貌与我们这里迥异。只是道听途说，虚无缥缈，他也未曾亲眼得见。这天下之大，未知之地尚多，值得探寻之处，又何止一处雪月城。”
然而，就在“玄正”二字落入耳中的瞬间，一直安静坐在苏昌河身侧，垂眸听着他们交谈的魏姝，握着书卷的手猛然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海的那边的玄正……
会是她一直在追寻的归途吗？
坐在她对面的叶若依敏锐地察觉到了魏姝的异常，但并未点破。
苏昌河的感知何其敏锐，魏姝那细微的反应，丝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顺着萧瑟的话道：“哦？玄正大陆？这名字倒是头回听说，听起来像是个有趣的地方。”
萧瑟将却没深入这个话题，转而谈起了一些江湖趣闻，他本就是随口提起，没想到苏昌河他们对此感兴趣，但他对这也知之甚少。
茶棚内，其他人似乎并未过多留意这个小小的插曲。
茶饮尽，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两队人马在茶棚外拱手作别，各自踏上归途。一个回雪月城，一个往青州。
马车再次启动。
苏昌河没有立刻追问，只是伸出手，覆在魏姝手背上，轻轻握了握。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询问。
魏姝沉默片刻，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她需要时间消化，需要更多的线索来确定。
苏昌河了然，不再多言，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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