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勋从未如此志得意满。
那块从张启山密室中费尽心机、牺牲了好几个顶尖暗桩才偷梁换柱弄出来的陨铁,此刻就摆放在他参谋部地下密室的保险柜里。灯光下,这块表面布满奇异熔蚀纹路、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铁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仿佛蕴藏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他无视了之前种种关于矿山诡异的传闻,更将张启山的严密看守视为其欲独占宝贝的证明。在他看来,这陨铁是通往更大权势的钥匙,只要破解其中的秘密,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上峰,都会对他刮目相看,届时取代张启山,掌控长沙,指日可待。
他召集了几名心腹,其中还有一位他重金聘请的、据说对陨石和神秘学有所研究的“顾问”,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他们动用各种仪器测量,尝试刮取碎屑分析,甚至模仿某些邪典记载进行危险的能量引导尝试。
然而,接触越深,异状越是明显。
密室内温度莫名降低,仪器读数混乱失常,靠近陨铁的人会感到莫名的烦躁与心悸。参与研究的人员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症状:严重失眠、产生逼真的恐怖幻觉,有人莫名攻击同伴,那位“顾问”在一次尝试后更是直接精神崩溃,蜷缩在角落,不断重复着“它在看我……它在脑子里说话……”之类的呓语。
陆建勋本人也感到越来越不对劲,夜里被无法形容的噩梦折磨,白天则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难以集中精神的涣散感。但他已被贪婪和权欲蒙蔽了心智,将这一切归咎于手下无能和工作压力,反而更加急切地想要掌控这陨铁的力量。
张启山很快便发现陨铁被调包。震怒之后,是冰冷的决断。陆建勋此举,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更严重的是,那陨铁蕴含的未知能量极其危险,留在陆建勋这种蠢货手里,随时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动用军方力量直接抓捕陆建勋,牵扯太广,容易引发不可控的政治动荡。张启山沉思良久,最终,他动用了一条极其隐秘的、源自家族古老传承的渠道,发出了一封加密信函,目的地——东北长白山深处。
他联系了本家。在信中,他简略说明了陨铁的异常及其可能关联的古老禁忌,重点强调了此物已落入不相干的、心术不正的军方人员手中,恐酿成巨大灾祸,请求本家派人“清理”并回收此物。
他知道,对于守护着终极秘密的本家而言,这种蕴含异常能量、可能触及世界底层规则的东西,绝对不能流落在外,尤其不能被陆建勋这种人或其背后的势力染指。这是最快,也是最彻底的解决方式。
沈清辞通过初七的广域能量监测,清晰地捕捉到了参谋部方向异常能量场的剧烈波动和……污染扩散。
【目标陆建勋所在区域能量污染指数急剧升高,已达到危险阈值。陨铁能量处于不稳定活跃状态,精神污染辐射范围正在扩大。】初七的汇报带着警示,【按照此趋势,可能引发小范围意识畸变事件。】
“自作孽,不可活。”沈清辞评价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意外。她甚至没有提醒任何人的打算,因为她能感知到,一股更冰冷、更纯粹的黑暗,已经悄然降临长沙,锁定了那片污染之源。
就在陆建勋强忍着不适,逼迫精神濒临崩溃的手下进行又一次危险的频率共振实验时,密室的灯,毫无征兆地,全灭了。
是一种彻底的、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绝对黑暗与寂静。
“怎么回事?快修!”陆建勋惊惶失措地大喊,声音在死寂中显得空洞而可笑。手下人慌乱地摸索着,却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黑暗中,响起了极轻微的、仿佛冰雪碎裂般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到几乎无法被人类听觉捕捉的闷响,以及身体软倒在地的摩擦声。
陆建勋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心脏,他猛地掏出手枪,对着无尽的黑暗疯狂嘶吼:“谁?!给我出来!我是陆建勋,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只冰冷、骨节分明且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悄无声息地从虚无中探出,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所有的声音和气息都掐断在喉咙里。手枪掉落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瞬,陆建勋的瞳孔中,倒映出了一双……毫无人类情感、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淡漠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颈骨断裂的、清晰的咔嚓声。
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灯光重新亮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密室内,只剩下陆建勋和他几名心腹的尸体,他们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扭曲,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或血迹,唯有陆建勋的头颅不自然地歪向一边。
那块引发一切祸端的陨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陆建勋及其数名心腹在参谋部密室“突发恶疾、意外暴毙”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长沙城的上层。官方调查草草以“集体感染未知病毒”结案,无人深究,也无人敢深究。
张启山听到消息时,正在书房看着墙上巨大的长沙地图。他眼神微冷,对着肃立一旁的张日山淡淡道:“把我们的人撤干净。另外,给东北回信,只说四个字——‘事已了,谢’。”
他知道,这是本家对他的回应,也是一次无声的宣告。有些领域,凡人勿近。
而此刻,张启山手中,再无陨铁。 他从矿山带出的最大收获,已然失去。这让他对矿山深处隐藏的秘密更加执着,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玲珑阁内,沈清辞看着初七监测界面上,那代表陆建勋和陨铁的异常能量信号彻底消失,恢复了平静。
【威胁目标陆建勋已清除,高能物品‘陨铁’已被未知力量回收。能量场恢复平稳。确认目标张启山手中已无该物品。】初七汇报。
“清道夫的工作,倒是干净利落。”沈清辞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张启山手中没了陨铁,等于失去了最直接的线索和筹码。 接下来,他会更专注于矿山本身,而其他人……又会如何行动呢?”
陆建勋的死,像一阵阴风刮过,让长沙城各方势力都感到了一阵寒意,行事愈发谨慎。表面的波涛似乎暂时平息,但水下的暗流,却因为陨铁的得而复失以及张启山目标的进一步明确,而变得更加汹涌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