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儿刚踏出格斗场，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冰冷的黑曜石。他踉跄了一步，抬头看见一座哥特式审判庭拔地而起——高耸的彩绘玻璃窗投射出斑斓的光影，两侧是十二尊表情肃穆的天使雕像，而他和哪吒分别站在相对的橡木被告席与原告席上。
"搞什么宗教审判……"红孩儿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却发现自己的校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件绣着火焰纹的黑色长袍。更诡异的是，哪吒居然穿着一袭纯白长衫，混天绫缠绕在臂间宛如法官的绶带。
中央审判台上，一本厚重的法典自动翻开，血红的文字浮现在空中：
【不说出对方十个缺点就出不去的房间】
【规则：
1.必须真诚（说谎者遭雷劈）
2.不能重复
3.每次发言限时30秒】
红孩儿面前的桌面上升起一个镶嵌红宝石的麦克风，而哪吒那边则是白玉雕琢的莲台状话筒。
哪吒率先按下发言键，清冷的声音在审判庭内回荡：“第一项指控：性格暴躁易怒，具体表现为——"
"喂！"红孩儿一拳砸在桌上，"谁允许你——"
"举例说明。"哪吒淡淡地补充，"上周三烧毁体育器材室，上周五熔化了实验室三个烧杯，昨天在食堂——"
"够了！"红孩儿头发上的火焰"轰”地窜高，"第一！你这个莲藕精整天板着张死人脸！”
十二尊天使雕像同时转头，空洞的眼眶对准红孩儿。天花板上的乌云开始聚集。
"指控成立。”中央法典自动记录，”但用词不够具体，警告一次。”
哪吒微微颔首："补充第一项：表情匮乏，近五年观测到笑容次数不超过三次。”
法典金光一闪：【原告1/10|被告0/10】
第二轮，红孩儿学聪明了。
"第二！"他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滥用混天绫，上周绑我手腕三次，前天缠我脚踝，昨天还——"
哪吒突然咳嗽一声，混天绫"不小心"滑进红孩儿嘴里。
“被、被、被告干扰证人！”红孩儿吐出红绫，气得火焰都变成了青白色。
哪吒面不改色："第二项：严重挑食，拒绝摄入任何绿色蔬菜，导致三百年来身高增长不足五厘米。”
"你他妈——"红孩儿刚要暴起，突然瞥见哪吒领口下若隐若现的伤疤，声音戛然而止。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第二，作息不规律，经常半夜在屋顶发呆。”
法典闪烁：【2/10|2/10】
当审判进行到第九轮时，两人都已经精疲力尽。红孩儿的黑袍被汗水浸透，哪吒的白衫也皱皱巴巴。审判庭里堆满了被红孩儿砸碎的椅子——虽然它们会不断自我修复。
"第九……"红孩儿撑着桌面喘息，"……太爱逞强，明明不能吃辣还硬撑。”
哪吒抬起眼帘："第九，说谎时会摸耳垂，比如现在。”
红孩儿触电般放下手，却看见法典显示：
【9/10|9/10】。还差最后一个，但庭内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红孩儿盯着法典上的数字，突然发现自己在脑海中搜罗的“缺点”，其实都是哪吒最鲜明的特质——那些让他区别于芸芸众生的棱角，那些……让他成为哪吒的东西。
"第十……"红孩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总让我忘记呼吸。”
审判庭突然剧烈震动，彩绘玻璃"哗啦啦"碎裂，但预想中的天罚并未降临。
哪吒的指尖微微发抖，白玉话筒映得他指节发白："第十……火焰温度……"他停顿了很久，"……总是刚好温暖我。”
法典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检测到谎言x2】
【但念在情有可原，予以放行】
当两人走出审判庭时，红孩儿突然拽住哪吒的袖子："喂，那个.关于火焰温度……"
哪吒转身，混天绫悄悄缠上红孩儿的手腕："实验数据。冬天39.2℃，夏天36.5℃，误差不超过0.3℃。"
红孩儿瞪大眼睛："你测量过？！"
"嗯。"哪吒轻轻拽了下红绫，"缺点之一：做事太明显。”
(彩绘玻璃的碎片中，映出两人始终没有松开的手。)
红孩儿刚踏出审判庭，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
下一秒，他站在一条幽暗的长廊里，两侧墙壁上挂满了流动的画面，像无数面水镜，映照着不同时期的记忆。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脚下是柔软的暗红色地毯，仿佛踩在凝固的血上。前方悬浮着一行冰冷的文字：
【不让其中一方哭出来就出不去的房间】
【规则：必须观看对方最脆弱的记忆】
"又来？"红孩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破房间能不能有点新意——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被左侧墙壁上的一幅画面吸引——年幼的哪吒独自蹲在溪边，面无表情地用树枝戳着水面，而周围的孩子嬉笑着跑开，嘴里喊着："怪物！离他远点！"
红孩儿的呼吸一滞。
没等他反应过来，右侧的画面突然亮起——小红孩儿躲在火焰山的岩石后，手里攥着一束野花，眼巴巴地望着远处练枪的哪吒。他鼓起勇气跑过去，却在距离几步远时被混天绫拦下。
"滚开。"小哪吒头也不回。
小红孩儿愣在原地，手里的花束“啪嗒“掉在地上。
“……”
“……”
现实中的红孩儿猛地别过脸，耳根发烫："这什么鬼东西？！谁要看这种——”
继续走。"哪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有些不自然。
红孩儿回头，发现哪吒正盯着左侧的另一幅画面——少年时期的红孩儿在深夜偷偷溜进教室，往哪吒的课桌里塞了一个小盒子，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
画面切换，哪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火焰纹的玉佩，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战书！有胆明天操场见！】
“……”
哪吒的指尖微微蜷缩。
长廊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门缝里渗出幽蓝的光。红孩儿推开门，发现里面是一个缩小版的哪吒卧室——书桌上摊开一本笔记，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火焰控制公式，而最上方写着一行小字：
【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数据记录（温度调节实验)】
墙角堆着几个木箱，红孩儿鬼使神差地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他这些年“不小心"弄丢的东西——
·被火烧剩一半的作业本（哪吒偷偷修复过)
·运动会弄丢的火焰纹发带（混天绫悄悄捡回来的)
·甚至还有他小时候扔出去的石头（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哪吒")
“……”
红孩儿的喉咙发紧，眼眶莫名发热。他猛地转身，却发现哪吒站在另一侧，手里捧着一本烧焦的相册——里面全是红孩儿各种嚣张大笑的瞬间，每张照片旁边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最旧的一张已经泛黄，是两人初遇那天，红孩儿举着火把追在哪吒身后，笑得没心没肺。
照片边缘写着一行小字：【第一个不怕我的人】
"你……"红孩儿的声音哑得不像话，"留着这些干什么?"
哪吒轻轻合上相册："缺点之一：乱扔东西。"
红孩儿突然冲过去，一把抓住哪吒的衣领："少转移话题！这些——这些破烂值得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哪吒抬起眼，金色的瞳孔里泛着微光。
那是红孩儿三百年来第一次看到哪吒眼眶发红。
"……"
"……"
一滴水珠砸在哪吒手背上。
红孩儿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
"操！"他慌乱地松开手，用袖子狠狠擦脸，"这破房间……灰尘太大了……”
哪吒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眼角："嗯，灰尘。"
房间开始崩塌，墙壁像融化的蜡一般剥落。红孩儿下意识抓住哪吒的手腕："走！"
两人冲向突然出现的出口，却在门槛处同时回头——最后一眼，红孩儿看到墙上浮现出新的画面：
高烧中的哪吒无意识抓住前来探望的红孩儿，呢喃着"别走”。而红孩儿僵在原地，最终轻轻回握住那只滚烫的手。
【通关条件达成】
门外,红孩儿粗鲁地抹了把脸:“那个………”
哪吒已经恢复平静，只是混天绫还缠在红孩儿腕上："出去再说。"
(月老在监控室抹眼泪："终于啊……”)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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