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谋

众人转头，一位头戴斗笠、面覆轻纱的白衣人缓步而来，他身形修长，行走时衣袂飘拂如云，虽看不见面容，但那身清冷出尘的气度，已让人移不开眼——柳月，李长生四弟子

身后跟着雷梦杀，雷梦杀做了一稽，便望向外面墨晓黑和赵若辰的对战，眼中精光闪烁，恨不得也上去比试比试

靖王殿下比墨五小五岁，却能不落下风，可见天赋之强，不愧能统领龙骧卫，早知把心月带来参观好了，雷梦杀一脸懊恼

柳月他走入阁中，向长公主行礼：“安宁公主，柳月来迟了。”

斗笠轻纱后的目光，在谢玥央身上停留了一瞬

萧昭琼萧昭琼微笑还礼：“柳公子。”

柳月径自走到角落坐下，方便看阁在墨晓黑萧云辰的比试，轻纱后的面容影影绰绰，只隐约可见精致轮廓

李长生放下酒杯，看向萧昭琼：

李长生“小丫头，酒也喝了，人也见了，该说说真实来意了吧？”

目光再次聚焦在萧昭琼和李长生身上

萧昭琼“其一，”她看向萧云辰和谢玥央，“云辰不日赴边境，玥央初入天启，昭琼身为长姐，想为他们多结善缘，学宫乃北离文华武库，在座诸位皆是当世俊杰，若能得一二照拂，昭琼感激不尽。”

萧昭琼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清晰：“其三……昭琼想问先生：若见幼鹰生于樊笼，是任其折翼，还是开一线天光，许它见一见苍穹？”

这话问得含蓄，却锋芒暗藏，只有她和李长生才能听到

李长生李长生眼中闪过狡黠，“幼鹰自己若有力破开樊笼，学宫倒也不吝啬一缕天光。至于它能飞多高，看它自己造化。”

这番话便是为萧昭琼可以拉拢学宫弟子的暗示了，他不会明确站队，但若是和学宫弟子走得近，和李长生又有什么关系

这回两人恢复正常，其余人也面色如常

李长生他看向萧云辰：“这小子，在他未离天启前若武学有惑，可随时来寻墨五切磋。”

李长生又看向谢玥央，“丫头，藏书楼三层东侧第七架，有卷前人手札，对你或有裨益。”

萧昭琼萧昭琼起身，郑重一礼：“谢先生。”

她知道，今日此行，目的已达

离开稷下学宫时，暮色已染红学宫

马车驶入长街，萧昭琼闭目养神，萧云辰还在回味交手，谢玥央捧着手札静静看着

萧云辰“阿姐，”萧云辰开口，“柳月公子离开前为何看了玥央姐一眼，是什么意思？”

萧昭琼“柳月公子最喜风姿绰约之人。”萧昭琼睁开眼，“离走前看玥央，可能是玥央长在柳月欣赏的类型，在那种场合下也不方便与玥央交谈。”

谢玥央谢玥央道，“今日李长生和几位核心弟子都听懂了这反而说明，学宫对此事的态度是……”

萧云辰“默认。”

萧昭琼“是。”萧昭琼微笑，“他们知道了我的目的，但选择不干涉，就看我又没有能力在萧若风他们师门的情谊下，让他们选择我。”

萧昭琼看向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

萧昭琼“今日学宫之行，我们落下了三颗子：一是李先生‘不阻拦’的默许，二是墨晓黑、柳月若隐若现的偏向，三是让所有对手都看到——我们敢走进稷下学宫，与李先生对坐而谈。”

她转头，看向萧云辰和谢玥央：

萧昭琼“从今日起，让所有人习惯我们站在光里，等他们习惯时，我们藏在光下的影，便已织成网了。”

马车驶过长公主府门前的石狮，朱红大门缓缓开启

而稷下学宫的烛火，亮至深夜

李长生独坐窗前，把玩着空酒杯

柳月不知何时去而复返，静立于他身后

柳月“师父觉得，这位长公主如何？”

李长生李长生沉默良久：“智谋、隐忍、果决，更难得的是……懂得借势，借谢师的酒，借学宫的势，借我们这些人的眼——让所有人看见她想让人看见的。”

李长生他叹口气：“北离皇室这一代，要出真凰了。只是不知是凰腾九天，还是……龙战于野。”

柳月“师尊要插手吗？”

李长生“我说了，我只传道，不涉政。”李长生摆手，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不过……有些规矩，也不是不能破。”

他望向窗外夜空，星辰渐密

内门弟子住所里，墨晓黑静静擦拭长剑。剑身映出他沉静的脸，也映出窗前那盆新摆上的白山茶——那是他今日特意让下人去花市寻的，只因为她发间那支玉钗，雕的是山茶含露

剑擦到第三遍时，他停下动作

萧若风“墨师兄还没睡？”

萧若风站在院门外，素青儒衫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

墨晓黑墨晓黑收剑入鞘：“有事？”

萧若风“只是好奇，”萧若风走进小院，目光落在白山茶上，“师兄向来不喜花草，今日怎有雅兴？”

墨晓黑墨晓黑沉默片刻：“练剑累了，看着养眼。”

萧若风萧若风语气沉重，“师兄，我看出来你对皇姐的心思，但你心思单纯，不知其中利害，皇姐绝非寻常女子，她与靖王姐弟，其志不在小，你可知，你这份心意，若被有心人利用，不仅会给你，更会给墨门，甚至给学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若风“待你真正能独当一面时，若心意未改，再图其他不迟。此刻，一动不如一静。”

墨晓黑墨晓黑抬头直视萧若风“喜欢她是我的事，更何况她犹如天上之月，我又如何配得上。”

萧若风“父皇因前段时间的事，亲自下旨允许皇姐自行选婿，可她今日来学宫却没有与你交谈”萧若风拍拍墨晓黑的肩“师兄，我不希望你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墨晓黑师弟，天黑了

萧若风知道这是不想深谈之意，身影融入到月色里，渐渐不见踪影，墨晓黑也收起长剑，仰望天边明月，仿佛这样就已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