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废墟,碎石在月光下泛着冷白。江临川立于断墙之间,衣角翻飞如旗。他缓缓展开卷轴,纸面轻响,像是一声低语。
卷轴铺展在地,边缘压住裂痕纵横的水泥块。墨迹流动,古老符文次第亮起,自首至尾,仿佛唤醒沉睡之物。
末页浮现光影。
三维投影自卷面升起,透明场馆悬浮空中——全国大赛会场,一比一还原。观众席空无一人,灯光却已点亮,照出金属栏杆上细微的锈迹。
镜头推近。
地下通道口,暗卫蹲伏,手中布设细线与感应器。红外触发装置嵌入墙壁,压力板藏于地毯之下。他们动作精准,无声,如同影子在复制影子。
“关东大赛只是开始。”江临川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风声。
手冢国光站在三步之外,肩背挺直,球拍握在右手,指节微紧。他看着投影中不断增殖的陷阱网络,目光未动。
片刻后,他说:“那就打到终点。”
语气平静,如陈述事实。
可那话里有火,藏得深,烧得稳。
投影继续演化。视角绕至主赛场西侧看台,忽然——角落一闪。
一个剪影掠过画面,极短,不到半秒。
绿色发尾,帽檐压低,身形瘦削。
下一瞬,投影熄灭。
卷轴收拢,墨光隐去。四周重归黑暗,唯有远处城市灯火映出天际微红。
江临川低头凝视卷轴封印纹路,指尖轻轻拂过末行小字:“逆命者现,棋局重启。”
风停了。
手冢转身,脚步落下,踩碎一片瓦砾。尘埃扬起,又缓缓落下。
他的背影笔直,走向废墟之外。
球拍未离手。
远处雷声滚动,云层堆积,雨尚未落。
但空气已湿,带着铁锈味。
那是战斗将至的气息。
——
晨雾弥漫训练场。
草皮湿润,反光如镜。球网绷紧,两侧底线清晰划开。
手冢站定 baseline 后方,双脚分开,重心下沉。球拍横举胸前,姿态未变,已具压迫。
对面少年跃步上前,正要挥拍。
“停。”手冢开口。
对方顿住。
“你刚才移动时左脚拖地0.3秒。”他说,“这会让你回球滞后0.7秒,面对高速球即成破绽。”
少年喘息,点头。
手冢不看他,只盯着对面底线某点,仿佛那里站着另一个对手。
“再练十组横向滑步,加负重。”
命令下达,无人质疑。
这里是青学集训营外围场,非正式名单人员不得入内。但今日清晨,已有七人到场,六男一女,皆穿旧款队服,袖口磨损。
他们不是主力,也不是替补。
他们是“候补中的候补”。
可他们训练最狠。
因为知道——只有打得比谁都狠,才可能被看见一次。
江临川坐在高墙之上,双膝曲起,下巴抵着膝盖。他没穿队服,只一身黑衣,袖口绣着一道银线,形似断裂锁链。
他望着手冢指导训练,眼神安静。
他知道,那个人从不说多余的话。
每一个字,都是刀刃磨出来的。
——
午后,会议室。
投影仪再次启动,但这次是普通设备。屏幕上播放的是关东大赛录像片段:青学对冰帝,第三单打决胜局。
越前龙马站在底线,左手插裤袋,右手持拍,神情懒散。
可当球飞来,他一步跨出,击球瞬间身体拧转,打出一记 sharp drive,落地后滑步调整,节奏丝毫不乱。
“看到了吗?”江临川问。
屋里没人回答。只有手冢坐在桌尾,双手交叠,目光锁定屏幕。
“他的步伐变了。”江临川说,“以前依赖天赋节奏,现在开始构建战术轴心。每一球都在试探对手反应时间窗口。”
手冢终于开口:“他在进化。”
“不止是他。”江临川低声,“整个世界都在加速。”
窗外,乌云压境。
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
傍晚,空旷球场。
夕阳斜照,把影子拉得很长。
手冢独自一人,反复练习 zero shiki drop shot。
球抛起,挥拍,切击,球过网,轻巧落地,滚出界外。
失败。
再来。
球速太快,旋转不足,触网。
再来。
这一次,弧度够低,落点精准。球擦网而过,贴地滑行三米后停下,几乎不动。
成功。
汗水顺额角滑下,滴落在拍柄胶带上。
他没有停下。
继续发球,继续击球,继续奔跑。
肌肉酸胀,呼吸加重,膝盖隐隐作痛。
但他不停。
因为他知道——
真正的比赛,不会因疼痛暂停。
而敌人,也不会等你恢复。
——
深夜,医院病房。
灯关着,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滴声。
床边坐着一名少年,十七岁上下,脸色苍白,右腿打着石膏。他盯着电视新闻直播:全国大赛抽签仪式正在进行。
主持人笑容满面:“本届赛事首次启用智能安防系统,确保选手与观众安全!”
画面切换至场馆内部施工场景。
少年盯着屏幕一角——那根通风管道外壁,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呈Z字型。
他瞳孔微缩。
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出相同轨迹。
“……果然动手了。”他喃喃。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
【卷轴已启,3D建模完成。】
【目标场馆,陷阱布局确认。】
【行动代号:终幕】
少年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再无病弱。
“越前……”他低语,“你看到那一闪了吗?”
——
凌晨三点,地下资料室。
江临川翻阅泛黄档案,纸张脆弱,年代久远。标题写着:“Project Tensei(转生计划)——失败记录汇总”。
其中一页夹着照片:一群穿着不同校服的少年站在旧式网球场前,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写着名字。
手冢国光、不二周助、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乾贞治、河村隆、桃城武、海堂熏、越前龙马……
还有最后一个名字,被墨水涂黑,只剩首字母“L”。
江临川指尖停在那里。
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合上档案,吹灭台灯。
黑暗中,只剩呼吸声。
脚步经过门口,停顿一秒,离去。
江临川重新睁开眼。
他知道,有人也在查这件事。
而这场游戏,早已超出网球范畴。
——
黎明前最暗时刻。
城市另一端,一栋废弃教学楼顶层。
一人伫立天台边缘,戴着帽子,帽檐遮脸。手中握着一只旧式网球,表面磨损严重。
他轻轻抛起球,又接住。
一次,两次,三次。
然后猛然发力,将球砸向地面!
球撞击水泥,发出巨响,反弹数次,最终滚入黑暗。
“时间到了。”他说。
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
他抬头望天,东方微亮。
“该我们登场了。”
——
清晨六点,青学校门口。
手冢准时出现,背着双肩包,球拍在侧。
学生们陆续进校,见到他纷纷打招呼:“手冢前辈早!”“今天也加油啊!”
他点头回应,不多言。
走到教室楼下时,忽觉异样。
抬头。
二楼窗口,窗帘晃动了一下。
像是有人刚离开。
他驻足片刻,掏出手机,发送一条消息:
【加强监控,近期有人接近校园。】
【目标可能获取内部结构图。】
发送完毕,收起手机。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正在消逝。
而真正的较量,还未开始。
——
正午,阳光刺眼。
江临川站在神社台阶顶端,手中握着一枚铜钱。
他闭眼,默念咒文。
铜钱脱手而出,在空中旋转一周,落地。
正面朝上。
他睁开眼,嘴角微扬。
“命运给了我们一线机会。”他说,“就看谁能抓住。”
身后,神社鸟居微微震颤,仿佛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风暴。
——
夜晚,暴雨倾盆。
一道闪电劈开天空。
刹那光明照亮城市轮廓。
在最高建筑顶端,全国大赛场馆的3D投影再度浮现,悬浮空中,持续五秒,随即消失。
无人看见。
除了那个站在街角屋檐下的少年。
他摘下帽子,露出绿色短发,眼神锐利。
“找到了。”他说。
然后转身走入雨幕。
背影渐远,直至融入黑夜。
——
手冢站在自家阳台,望着远方天际。
雷声滚滚。
他握紧球拍,低声重复那句话:
“那就打到终点。”
雨势更急,风穿过楼宇间隙,发出低沉呜咽。城市的灯火在水幕中扭曲,像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星河。他没有进屋,任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浸透衬衫。这一刻,他仿佛听见某种频率——来自地底深处,微弱却持续,如同心跳。
就在同一时刻,江临川的身影出现在实验室外巷口。他撑着一把黑伞,步伐沉稳,衣角沾着泥水,像是刚从某个隐秘之地归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雷光映出他眼底的冷静与警觉。
他知道,卷轴所揭示的不只是场馆布局。
而是某种更大机制的开端。
而此刻,它已经开始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