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林喜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悸。
邢深将手机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向茳十方。
茳十方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疯刀？！”林喜柔下意识脱口而出。毕竟妖刀沉寂太久，而疯刀与她近期多有交锋，可能性似乎更大。
“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疯刀？她……也配让你这么恐惧吗？”
林喜柔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筋微现。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因过度紧绷而显得有些晦涩暗哑：
“……妖刀。”
“嗯。”茳十方坦然应下，仿佛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谓，“你若不同意交换，也没关系。等我亲自去把你的心腹抓一个回来……不过……”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那声音陡然掺入一丝渗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毒蛇吐信：
“我可不能保证，带回来的……是活的。”
一直侍立在林喜柔身后的熊黑，在听到“妖刀”二字从林姐口中吐出时，浑身肌肉瞬间贲张如铁，呼吸陡然粗重，如临天敌，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喜柔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她强迫自己稳住声音，一字一顿地问：
“你……到底想要怎样？”
茳十方的回答简洁明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重复了最初的要求：
“我说了。”
“用他们，换蒋百川。”
林喜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惧与怒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好。五日后，黑白涧。”
话音刚落，她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仿佛多听一秒都是煎熬。
“林姐……”熊黑上前一步，眉头紧锁，难掩担忧。
林喜柔转过身，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温情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算计与一丝狠戾：
“在黑白涧交换人质。那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不信她还能有当年那种横行无忌的本事！”
“那……炎拓怎么办？”熊黑低声问道。
林喜柔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弃与冷酷：
“扔到废矿洞里去，让他自生自灭。”
“是。”
……
“黑白涧？！”
“那可是地枭经营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巢！他们怎么会选在那里？”
“肯定有诈！！”
得知交换地点后，南山猎人这边顿时炸开了锅，余蓉、山强等人面色凝重地争论起来。
茳十方却只是低垂着眼帘，对周围的嘈杂恍若未闻。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她不等对方开口，便自顾自地吩咐，语速平缓却清晰：
“他可能会被转移。盯紧，找机会，趁其不备，救他出来。”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全然不理会电话那头聂九罗可能的回应。
“小知行？”她抬起头。
“姐姐。”沐知行立刻应声，仿佛随时在待命。
这诡异的称呼与年龄、气质的反差，让一旁的南山猎人们感觉浑身不自在。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如此自然地唤一个沉稳儒雅的中年男子为“小知行”，怎么看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你说……”茳十方重新靠回椅背，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晚饭吃什么，“人形地枭，难道就只有林喜柔手底下这几个么？”
邢深墨镜后的目光一凝：“什么意思？”
茳十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薄刃，刃面寒光流转：
“我的意思是，地枭既然能‘变成’人形，甚至像林喜柔这样盘踞多年而不露破绽……那么，怎么可能只有这明面上的几只？”
她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骤然变色的脸：
“会不会……还有别的‘地枭’，藏得更深，深到连你们都看不见？”
“不知道。”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像几根冰锥，猝然扎进每个人的脊椎，激起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不可能！！”
大头第一个叫出声，声音却有些发虚。
山强也是脸色发白：“那、那得有多少地枭……”
唯有余蓉的脸色最为难看，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艰涩：“林喜柔能藏二十年……再多藏几个，也不奇怪。”
“小知行，”茳十方不再看众人，转向沐知行，声音恢复了那种下达指令的平淡，“去查。那些活得特别久、背景却模糊不清的‘老家伙’。绝对还有别的，藏起来了。”
她眼底掠过一丝冰冷而耐心的杀意：
“等解决了林喜柔这一窝……”
“我再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
……
另一边，聂九罗还未来得及反应，听筒里便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妖刀那句简短的话却像楔子般钉进她心里。她再也按捺不住翻涌的焦虑，抓起车钥匙便冲出了水饺店。
引擎在夜色中低吼，导航的光标向着“万宝楼”不断逼近。聂九罗紧握着方向盘，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路上心弦绷得死紧，仿佛随时会断裂。
直到那熟悉的、闪烁着俗艳霓虹的牌匾映入眼帘。
她猛地刹车，推门而下。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清晰回响。
她走到万宝楼紧闭的玻璃门前，抬手叩击。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在寂静中扩散，显得格外突兀。
门内，还没睡着吕现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脏狂跳。自打炎拓被熊黑带走后，他就再没联系上人，本就心神不宁。
此刻这深夜的敲门声，更是让他冷汗直冒。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眯着眼从缝隙向外窥探。依稀可见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门外，轮廓模糊，但似乎……不是熊黑那般的壮硕体魄。
吕现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未完全放下警惕。他慢慢打开门锁，将门拉开一道缝。
门外站着的，竟是那位之前身受重伤、被炎拓带来的清冷女子。此刻她完好地站在夜色里，面容精致，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有什么事吗？”吕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聂九罗没回答，侧身一闪便进了屋，动作快得让吕现没来得及阻拦。她转过身，目光直直锁定他：
“我联系不上炎拓。他说过，你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敷衍的穿透力：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吕现见她并非敌人，稍定心神，叹了口气：“之前熊黑来把他带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估计是被带回别墅关起来了。”
聂九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果决：“带我去。”
“现在？”吕现愕然。
“嗯。”聂九罗点头，语气急促却冷静，“我怕他们很快就会转移他。一旦被挪到别处，再想找就难了。”
吕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说得对。林姨行事向来谨慎多疑，炎拓这次事应该不小，不然也不会回去就联系不上他。
“行，”他咬了咬牙，一把抓起外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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