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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之前

师傅,你开挂了吧!

离开了阴森的白骨甬道和令人压抑的碑林区域,凌清玄与冰魄仙子顺着九幽令新的指引,在迷宫般的秘境中穿行。周围的景象逐渐从单纯的骸骨与幽冥雾气,变为掺杂着残破建筑遗迹的荒凉景象。断裂的石柱、倒塌的殿宇、锈蚀的兵器……无不昭示着此地曾经历过一场浩劫。

空气中弥漫的幽冥之气越发精纯,但其中也多了一丝丝混乱、暴戾的意味,仿佛亡者的怨念历经万古仍未平息。

“前辈,根据家师留下的零星记载和方才碑文信息,前方应该就是幽冥宗的核心圣殿区域了。”冰魄仙子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低声说道。她手中握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菱形冰晶,似乎是一件指向法器。

凌清玄微微颔首,他的神识早已捕捉到前方传来的更加浓郁且驳杂的能量波动,其中夹杂着激烈的打斗声、法术轰鸣以及……一些不太和谐的争吵声?

两人加快脚步,绕过一片如同巨人肋骨般矗立的巨大化石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极为广阔的地下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石板上刻画着无数繁复的幽冥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广场尽头,是一座巍峨如山、通体由某种惨白色骨骼混合着黑色金属构建而成的巨型宫殿!

宫殿高达百丈,造型狰狞,如同无数巨兽骸骨堆砌而成,又像是一座放大版的墓碑。宫殿正门紧闭,门上雕刻着百鬼夜行、轮回转生的恐怖浮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残破的匾额,上书四个扭曲的幽冥古字——“幽冥圣殿”!

仅仅是远远望着这座宫殿,冰魄仙子便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怨魂在耳边嘶嚎。她连忙运转冰心诀,才勉强稳住心神。

然而,吸引凌清玄注意的,并非仅仅是这座圣殿。

而是圣殿前方,那片巨大广场上,正在上演的……一场大混战,以及混战边缘,一些看起来颇为滑稽的场面。

广场上,大致分成了四五个战团。

人数最多、打得最热闹的,是南疆魔道那帮人。他们不知为何,正与一群从广场地底裂缝中爬出来的、身形矮小、皮肤黝黑、眼冒绿光、手持锈蚀矿镐和骨锤的“小矮子”怪物战成一团。那些小矮子怪物数量极多,如同潮水,而且力大无穷,悍不畏死,口中还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似乎把魔道修士当成了入侵它们领地的敌人。魔道修士们各种毒功、魔火、飞剑招呼上去,炸得小矮子碎屑纷飞,但对方数量实在太多,一时间竟被缠住了。

“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穴居鬼!”

“我的噬魂幡!别咬我的幡!”

“啊!我的屁股!哪个混蛋戳我?!”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搞笑。

另一边,金刚寺的僧侣们则组成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防御佛阵,抵挡着空中不断俯冲下来的、如同蝙蝠与秃鹫混合体的幽冥怪鸟的袭击。那些怪鸟发出刺耳的尖啸,能扰乱心神,爪子锋利如刀,且带有尸毒。老僧们口诵佛号,佛光普照,将怪鸟阻隔在外,但一时也难以突破。

青云剑宗的剑修们倒是干脆利落,剑气纵横,正在清剿一群从广场四周阴影中涌出的、如同烂泥组合而成、不断变幻形态的“软泥怪”。这些软泥怪物理攻击效果甚微,只有凌厉的剑气或者至阳至刚的法术才能有效杀伤。剑修们配合默契,剑光如网,倒也将软泥怪压制住了。

雪神宫和北域其他势力则比较倒霉,他们似乎触发了某个残缺的禁制,被一片突然从地面升起的、不断旋转的冰风暴困在了一角,正苦苦支撑,试图破阵。

而在所有战团的最前方,最靠近圣殿大门的地方,则空出了一小片区域。那里站着几个人,似乎并未被卷入混战。

凌清玄目光扫去,看到了几个“熟人”。

一个是身穿破烂道袍、邋里邋遢、正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树枝,对着地面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简易阵法戳来戳去的老道士。老道士头发如同鸟窝,脸上脏兮兮的,嘴里还嘀嘀咕咕:“奇了怪了,这‘九幽迷魂阵’的阵眼怎么跑到‘坎’位去了?年头太久自己长腿了?”

老道士旁边,站着一个身穿华丽宫装、气质雍容、但此刻却满脸不耐烦的绝美妇人。妇人手中把玩着一枚赤红色的玉佩,皱眉看着老道士:“天衍老鬼,你到底行不行?破个阵磨蹭半天!再不行本宫直接用‘离火珠’轰了它!”

“哎哟喂,我的瑶光仙子,您可轻点!”老道士吓得跳起来,“这可是上古幽冥宗的守护大阵残片,虽然残了,胡乱轰击引起连锁反应,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待老道我再推演推演……”

这两人,凌清玄在天机阁的情报中略有印象。邋遢老道道号“天衍散人”,是个痴迷阵法的化神中期散修,性格古怪。那宫装美妇则是中州某个大型仙朝的供奉长老,人称“瑶光仙子”,化神后期修为,脾气似乎有些急躁。

除了这两人,旁边还有一个抱着剑、靠在半截石柱上闭目养神的黑衣青年。青年面容冷峻,气息凌厉如出鞘之剑,乃是青云剑宗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有“小剑神”之称的叶孤云,也是化神初期修为。他似乎对周围的混乱和那两人的争执漠不关心。

最后,则是一个让凌清玄略微挑眉的身影——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像个大号鹦鹉、手里还拿着个金算盘、正对着圣殿大门摇头晃脑、嘴里啪啦打着算盘的……胖子?

那胖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圆脸小眼,笑容可掬,修为在元婴巅峰,但在这群化神扎堆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他一边打算盘,一边喃喃自语:“唔,这殿门材料是‘幽冥鬼骨’和‘九幽玄铁’,拆了能卖……这个数。门上浮雕蕴含上古幽冥道韵,拓印下来卖给那些研究古史的老学究……这个数。还有这地面,幽冥黑曜石,虽然被踩了这么多年,磨掉一层皮,刮一刮也能值……嘶,发了发了……”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计算这座圣殿“价值几何”的幻想中,对近在咫尺的混战和头顶飞来飞去的怪鸟视若无睹,偶尔有流矢或者小矮子怪物冲过来,也被他身旁一个默不作声、如同铁塔般矗立的黑袍护卫随手拍飞。那黑袍护卫气息沉凝,竟是化神初期!

凌清玄看得有些好笑。这九幽秘境,还真是鱼龙混杂,什么奇葩都有。

他和冰魄仙子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广场上不少人的注意。

“又有人来了!”

“是那白衣杀神和冰魄仙子!”

“他们果然也到了!”

南疆魔道、金刚寺、青云剑宗等势力的人看到凌清玄,神色都是一凛,手下动作不由得更加谨慎了几分。人的名树的影,流云仙城和鬼卒平台的事情早已传开,没人敢小觑这位神秘强者。

那正在研究阵法的天衍散人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哟,生面孔?气息古怪得很,看不透,看不透……”

瑶光仙子也瞥了凌清玄一眼,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随即又催促天衍散人:“别管闲事!快破阵!”

叶孤云只是微微睁开眼,看了凌清玄一下,便又重新闭上,仿佛世间一切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而那个打着算盘的胖子,则眼睛猛地一亮,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收起算盘,搓着手,满脸堆笑地小跑着迎了上来,那速度完全不像个体修不精的元婴修士。

“哎呀呀!这位前辈!还有这位仙子!一看就是器宇轩昂,福缘深厚!晚辈钱多多,见过前辈,见过仙子!”胖子钱多多点头哈腰,笑容谄媚却不惹人厌,“前辈一路辛苦!想必也是为了这圣殿中的机缘而来?晚辈不才,对这圣殿颇有些‘研究’,或许能帮上前辈一点小忙?”

他一边说,一边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凌清玄身上打转,似乎在评估这位“大客户”的“购买力”和“合作价值”。

冰魄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错愕,下意识地看向凌清玄。

凌清玄看着眼前这个活宝似的胖子,倒是觉得有点意思。这秘境里打打杀杀见多了,突然来个画风清奇的,也算是个乐子。

“哦?你有何研究?”凌清玄随口问道,脚步未停,朝着圣殿大门方向走去。他自然也看到了那紧闭的大门,以及大门前那层若隐若现、阻碍着天衍散人和瑶光仙子的无形禁制。

钱多多连忙跟上,如同最专业的导购,指着圣殿大门唾沫横飞:“前辈您看!这殿门,看似浑然一体,实则暗合九宫八卦、幽冥生死之变!强行破门,只会引发整个圣殿残留禁制的反扑,得不偿失!根据晚辈多方考证和推演,想要安全进入,需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需在特定时辰,引动此地‘九幽月华’(虽然这里没月亮,但幽冥之气有潮汐)照射门楣上第三只鬼眼!”

“其二,需以精纯的幽冥本源之力,同时激活门左右两侧的‘鬼王衔环’!”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钱多多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需有‘钥匙’!”

“钥匙?”冰魄仙子忍不住问道。

“正是!”钱多多得意地点头,小眼睛瞟向凌清玄,“这钥匙嘛……想必前辈已经拥有了。”

凌清玄心中了然,钥匙自然是指九幽令。看来这胖子知道得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有钥匙?”凌清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钱多多嘿嘿一笑,搓着手:“前辈神威盖世,能一路畅通无阻抵达此地,除了实力超群,定然也是得到了幽冥宗的‘认可’。这认可,自然就是那三枚传承古令了。晚辈不才,对上古秘闻、奇物异宝略有涉猎,猜的,猜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拍了马屁,又显示了自己的“博学”。

此时,凌清玄几人已经走到了圣殿大门前,离天衍散人、瑶光仙子不远。

天衍散人停下手中的推演,好奇地打量着凌清玄,脏兮兮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瑶光仙子则是秀眉微蹙,看着凌清玄,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冰魄仙子和钱多多,似乎在权衡什么。

叶孤云也再次睁开了眼,这一次,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凌清玄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隐隐的战意。

凌清玄无视了众人的目光,抬头看向那紧闭的、散发着森然气息的圣殿大门。他能感觉到,门后传来一阵阵令他混沌体都微微悸动的奇异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他翻手取出了三枚幽光流转的九幽令。

令牌一出,立刻与圣殿大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门上雕刻的百鬼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低的呜咽,两侧门柱上的鬼王衔环也微微震颤。

“果然!”钱多多眼睛放光。

天衍散人则是猛地一拍大腿:“原来如此!钥匙是这令牌!老道我就说怎么推演总差一点!”

瑶光仙子眼中也闪过一抹精光。

凌清玄没有理会他们,按照钱多多所说(结合他自己的感应),抬头看向门楣。那里雕刻着三只巨大的鬼眼,其中第三只最为深邃。他心念微动,引动此地精纯的幽冥之气,化作一道微光,射向那只鬼眼。

鬼眼骤然亮起幽光!

紧接着,他将三枚九幽令分别打入左右门柱上鬼王衔环的凹槽,以及大门正中央一个不起眼的缝隙中。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轻响,严丝合缝。

嗡——!!!

整座幽冥圣殿,猛然一震!大门上所有浮雕同时亮起,无数幽冥符文如同水流般流淌!紧闭的殿门,伴随着沉重无比的轰鸣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同时也更加危险的幽冥气息,如同尘封万古的洪流,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圣殿,开了!

刹那间,广场上所有的战斗都停滞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比炽热地投向了那道正在缓缓扩大的门缝!

机缘!无上的机缘,就在门后!

凌清玄负手而立,站在最前方,看着那洞开的幽冥殿堂,嘴角微扬。

乐子看完了,该办正事了。

不知这圣殿之中,除了那幽冥轮回盘碎片,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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