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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落,暗谋藏宫闱

景烨共渡离散

祭天风波过后的第三日,一场淅淅沥沥的雨终于落了下来。东宫庭院里的芭蕉叶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翠色的叶片垂着水珠,顺着叶脉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季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枚未绣完的香囊——针脚比上次给沈烨的那只更笨拙些,淡青色的锦缎上只绣了半朵鸢尾,线头还歪歪扭扭地露在外面。

  “殿下,太傅来了。”小全子撑着油纸伞,引着沈烨走进殿内,伞面上的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湿痕。

  沈烨脱下沾了雨气的披风,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常服,腰间那枚季景绣的鸢尾花香囊依旧系得整齐。他走到窗边,看着软榻上散落的绣线和布帛,忍不住笑了:“殿下这是在学绣香囊?”

  季景手忙脚乱地把香囊藏到身后,耳根微微发红:“没、没有,只是随便看看。”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沈烨的眼睛——这香囊是想送给沈烨的,可现在只绣了半朵,实在拿不出手。

  沈烨也不戳破,只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掉落的银线,指尖捻着线丝:“绣香囊要先理清楚线,不然针脚容易乱。”他在季景身边坐下,从他身后轻轻抽走那只未完成的香囊,“我教你?”

  季景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沈烨握着他的手,指尖带着淡淡的药香——那是伤口愈合时涂的药膏味道。他手把手地教季景理线,银针穿过锦缎的瞬间,季景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烨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让他心跳都慢了半拍。

  “力道要匀,针脚才能齐。”沈烨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雨气的微凉,“就像练剑时握剑的力道,太松会脱,太紧会颤。”

  季景跟着他的动作,慢慢将针穿过布帛,果然比自己瞎戳时整齐了些。他看着锦缎上渐渐成形的鸢尾花瓣,忽然开口:“太傅的伤口,还疼吗?”

  “早不疼了。”沈烨收回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季景的发顶,“殿下倒是比太医还上心。”

  这话让季景的脸更红了,他低头盯着香囊,小声说:“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沈烨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软得像被雨水泡过的棉花。他想起花容昨日递来的密信——二皇子季云虽因祭天刺客之事被陛下训斥,却并未收敛,反而暗中联络了几位对太子不满的老臣,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可这些话,他不能对季景说,怕少年担心,更怕他知道亲兄弟的算计后,会难过。

  “殿下,”沈烨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窗外的芭蕉叶上,“今日雨大,不如我们不看兵书,只说说话?”

  “好。”季景点头,放下手里的针线,靠在软榻上,听沈烨讲朝鸢阁的事——讲花容泡的雨前龙井有多香醇,讲花琼练剑时总爱把剑穗甩得噼啪响,讲花藤新做的机关盒差点把自己的手夹到。那些细碎的日常,被沈烨说得生动有趣,季景听得入了迷,偶尔还会问一句“后来呢”,眼底的光芒比窗外的雨景还要亮。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慌乱的呼喊:“不好了!殿下!太傅!御花园的锦鲤池出事了!”

  沈烨和季景同时站起身,快步走到殿外。只见一个小宫女浑身湿透,跪在雨地里,脸色惨白:“刚才……刚才有个太监掉进锦鲤池了!奴婢们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气了,手里还攥着这个……”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季景面前。

  那是一枚白玉佩,上面刻着“景”字——正是季景去年生辰时,父皇赏给他的贴身玉佩,前些日子不慎遗失,他还派人找了许久,没想到竟会出现在一个死去的太监手里。

  季景的脸色瞬间变了:“这玉佩怎么会在他手里?他人呢?”

  “人已经被抬到偏殿了,李总管正带着人在那里等着。”小宫女颤声回答。

  沈烨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丝不安——祭天刚过,就出了太监溺亡的事,还牵扯到季景的玉佩,这绝不会是巧合。他看向季景,语气沉稳:“殿下,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撑着伞,快步走向偏殿。雨还在下,芭蕉叶上的水珠不断滴落,砸在伞面上,像是在敲打着某种预警的节拍。偏殿外站满了禁军,李德全正皱着眉来回踱步,见季景和沈烨过来,连忙迎上前:“太子殿下,沈阁主,您们可来了!这事儿……透着邪门啊!”

  走进偏殿,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地上铺着草席,上面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太监,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右手紧紧攥着那枚刻着“景”字的玉佩。沈烨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太监的尸体——指甲缝里没有水草,衣领处有细微的勒痕,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紫色的痕迹。

  “不是溺亡。”沈烨站起身,声音低沉,“他是先被人下毒,再扔进锦鲤池的。衣领的勒痕说明,他死前可能被人控制过。”

  季景的脸色更白了,他看着那枚玉佩,手指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玉佩会在他手里?”

  “殿下别慌。”沈烨扶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殿内的禁军,“李总管,这个太监是谁宫里的人?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李德全连忙回道:“这是二皇子殿下宫里的太监,叫小禄子。前几日还跟着二皇子来东宫给殿下问安,没见他接触过旁人啊!”

  二皇子季云?沈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祭天的刺客是季云派的,如今他宫里的太监又带着季景的玉佩死去,这明显是想把脏水泼到季景身上——若是让人知道“太子的玉佩”出现在死去的二皇子太监手里,难免会有人猜测,是季景容不下弟弟,暗中下了手。

  “此事绝不能声张。”沈烨看向李德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把尸体抬去太医院,让太医仔细查验死因。另外,派人去二皇子府,问问季云最近有没有见过小禄子,切记不要惊动旁人。”

  “是,是!”李德全连忙应下,转身安排人手去了。

  偏殿内只剩下沈烨和季景两人,雨声透过窗棂传进来,显得格外清晰。季景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太傅,是二皇兄做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殿下,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二皇子,但此事绝不简单。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不会让你受委屈。”他不敢告诉季景,季云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栽赃,更想借此搅乱东宫,甚至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季景看着沈烨坚定的眼神,心里渐渐安定下来。他走到沈烨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太傅,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沈烨的心猛地一软,他伸手摸了摸季景的头,声音放得温柔:“嗯,有我在。”

  两人从偏殿出来时,雨势渐渐小了些。芭蕉叶上的水珠少了些,却依旧垂着,像是还在为刚才的事叹息。沈烨送季景回寝殿,刚走到廊下,就见花容撑着伞,站在芭蕉树后,神色凝重。

  “阁主。”花容迎上来,压低声音,“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小禄子体内的毒,是‘牵机引’——这种毒只有二皇子府的药房里有。另外,花琼查到,昨日夜里,有二皇子府的人偷偷去了锦鲤池附近。”

  “牵机引……”沈烨的眼神冷了下来。这种毒发作时痛苦万分,季云竟用这么狠的毒,可见其心之毒。他看向花容,“继续盯着二皇子府,有任何动静立刻告诉我。另外,让花藤加强东宫的巡逻,尤其是殿下寝殿周围,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花容点头,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沈烨回到季景的寝殿时,少年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发呆。桌上那只未完成的香囊还放在那里,淡青色的锦缎沾了点雨气,显得有些暗沉。

  “在想什么?”沈烨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季景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太傅,二皇兄为什么要针对我?我们是亲兄弟啊。”他从小就知道二皇兄对太子之位有些在意,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派人刺杀,还栽赃陷害。

  沈烨沉默了,他该怎么跟季景解释,皇权面前,亲情往往不堪一击?他只能轻轻拍了拍季景的肩膀:“殿下,有些人一旦被权力迷了眼,就会变得不一样。但你要记住,无论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都不能丢了本心。”

  季景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懂沈烨话里的深意,却还是记住了“不丢本心”这四个字。他拿起桌上的香囊,递给沈烨:“太傅,等我绣完这个,就送给你。”

  沈烨接过香囊,指尖抚过那半朵歪歪扭扭的鸢尾,心里暖暖的:“好,我等着。”

  接下来的几日,雨时断时续,东宫的气氛却比雨天还要压抑。花容每天都会传来二皇子府的消息——季云不仅没收敛,反而频繁与几位老臣接触,甚至还去了一趟后宫,见了淑妃娘娘。淑妃是季云的生母,一向对季景这个“情敌之子”没什么好脸色,如今两人联手,恐怕会有更大的阴谋。

  沈烨一边安排朝鸢阁的人盯着季云的动向,一边陪着季景读书、练剑,尽量不让他察觉宫里的暗流。季景虽然迟钝,却也感觉到了沈烨的忙碌——他常常看到沈烨在廊下与花容低声交谈,有时还会对着一张纸条皱眉,却从不对自己说是什么事。

  这日午后,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湿漉漉的芭蕉叶上,泛着晶莹的光。季景练完剑,见沈烨又在与花容说话,便悄悄走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淑妃已经在陛下耳边吹了风,说太子近日行事鲁莽,恐难当大任。”花容的声音压得很低,“二皇子还准备在明日的朝会上,提起锦鲤池太监的事,想让陛下彻查。”

  “彻查?”沈烨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他是想借着彻查,把脏水泼到殿下身上。明日朝会,我必须跟着去。”

  “可是阁主,你只是太傅,按规矩不能参加朝会。”花容有些担忧,“万一二皇子借此发难,说你干预朝政,反而对我们不利。”

  沈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自有办法。你让花琼准备好证据,明日若是二皇子提起此事,就把证据递上去。”

  季景站在廊柱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原来沈烨一直在为自己操心,原来二皇兄真的要在朝会上陷害自己。他想起沈烨背上的伤口,想起锦鲤池里死去的太监,眼眶忽然红了——他不能让沈烨再为自己冒险。

  “殿下?”沈烨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季景,神色一愣,“你怎么来了?”

  季景走到他面前,眼神坚定:“太傅,明日的朝会,我想自己去。”

  “殿下,你……”沈烨没想到季景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二皇兄要陷害我,”季景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以前都是你保护我,这次我想自己面对。太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沈烨看着季景认真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欣慰。那个曾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少年,如今已经学会了承担,学会了保护自己。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陪你一起。”

  “可是你不能参加朝会……”

  “我有办法。”沈烨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季景的发顶,“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季景就穿上了太子礼服。他站在镜前,看着镜中挺拔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他要为自己辩解,也要让父皇知道二皇兄的真面目。

  沈烨早已在殿外等候,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侍卫服,脸上蒙着一层薄纱,扮成了东宫侍卫的模样。“这样就没人能认出我了。”他对季景笑了笑,眼底带着鼓励。

  两人一起走向大殿,沿途的宫人都低着头行礼,却没人注意到,太子身边的侍卫,竟是当朝太傅。走到大殿门口,侍卫拦住了沈烨:“太子殿下可入内,侍卫需在此等候。”

  沈烨刚想开口,却见李德全从殿内走出来,对着侍卫使了个眼色:“这位是东宫的贴身侍卫,陛下特允他随太子入内。”

  侍卫愣了愣,随即让开了路。沈烨对着李德全点了点头——昨夜他已派人给李德全送了消息,告知他二皇子的阴谋,李德全虽怕事,却也不敢违抗陛下的“旨意”,更不敢让太子在朝会上出事。

  走进大殿,季景看到季云站在群臣中间,正与几位老臣低声交谈。见季景进来,季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季峰同坐在龙椅上,脸色有些凝重。他看了季景一眼,沉声道:“太子,今日朝会,二皇子有要事启奏,你且站在一旁听着。”

  季景躬身行礼:“儿臣遵旨。”他走到群臣旁边,目光不经意间与沈烨对视——沈烨站在殿柱后,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紧张。

  季云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前日东宫锦鲤池发现一具太监尸体,经查,该太监是儿臣府中的小禄子,且他手中还攥着太子殿下的玉佩。儿臣怀疑,小禄子的死与太子有关,恳请父皇彻查此事!”

  话音刚落,殿内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几位与季云交好的老臣纷纷附和:“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若不彻查,恐会影响太子声誉,甚至动摇国本啊!”

  季峰同的脸色更沉了,他看向季景:“景儿,此事你怎么说?”

  季景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儿臣冤枉!那枚玉佩是儿臣前些日子遗失的,儿臣从未见过那名太监,更不可能害他!”

  “空口无凭!”季云立刻反驳,“玉佩在小禄子手中,人又死在东宫,不是你害的,难道是他自己找死不成?”

  “二皇兄这话就错了。”季景抬起头,眼神坚定,“小禄子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并非溺亡。而且,儿臣有证据证明,此事与二皇兄有关!”

  季云脸色一变:“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就在这时,沈烨从殿柱后走出来,摘下脸上的薄纱,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陛下,这是太医院从二皇子府药房搜出的‘牵机引’,与小禄子体内的毒完全一致。另外,有宫人看到,前日夜里,二皇子府的人曾出现在锦鲤池附近。”

  殿内一片哗然!季云没想到沈烨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会拿出证据。他脸色惨白,指着沈烨:“你、你是太傅沈烨!你竟敢扮成侍卫混入大殿,还伪造证据陷害本宫!”

  “二皇子可敢让太医院查验这药瓶?”沈烨眼神冷冽,“若这药瓶不是从你府中搜出,若这毒不是‘牵机引’,沈某甘愿领罪!”

  季峰同看着那药瓶,又看了看季云惨白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够了!季云,你可知罪?”

  季云浑身一颤,瘫倒在地上:“父皇,儿臣……儿臣是被冤枉的!是沈烨陷害儿臣!”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季峰同怒喝一声,“来人,将二皇子季云打入天牢,彻查此事!”

  侍卫立刻上前,将季云架了起来。季云挣扎着,嘶吼道:“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是季景!是季景想抢我的太子之位!”

  殿内鸦雀无声,群臣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季景看着被押走的季云,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那是他的亲兄弟,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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