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自习的教室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窗外夜色漫过教学楼檐角，走廊路灯投下暖黄光晕
庄达菲把从食堂带回来的橘子剥了瓣，撕去橘络，摆在干净的纸巾上推到同桌手边
往常这时，徐梦洁总会眼睛一亮，趁老师不注意飞快塞嘴里，还会悄悄朝庄达菲竖个大拇指，可今天徐梦洁只瞥了眼，指尖无意识抠着物理练习册页角，把空白处的小叉画得更深了，连班主任轻手轻脚走过都没察觉
庄达菲皱了皱眉，用胳膊肘轻轻碰徐梦洁
庄达菲怎么了？从下午就没精打采的。
徐梦洁摇摇头，眼眶有点红
徐梦洁没什么
庄达菲心里犯嘀咕，却没再多问，她知道徐梦洁性子软，不爱主动说烦心事
正想再递一瓣橘子，晚自习铃突然响了，徐梦洁抓起笔袋就往楼梯口冲，白色校服的衣角在灯光里晃了晃，没等庄达菲和苏晓彤
庄达菲连忙跟上，刚到三楼走廊，就见毕雯珺倚在拐角处，双手插在口袋里，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手里捏着本数学练习册
毕雯珺看见庄达菲过来淡淡开口
毕雯珺他在那
庄达菲愣了愣
庄达菲谁
毕雯珺郭俊辰
毕雯珺言简意赅，递过练习册
毕雯珺你上次问的压轴题，两种解法
庄达菲接过，指尖碰到毕雯珺微凉的指腹，飞快收回
庄达菲他找我做什么？
毕雯珺不知道
毕雯珺目光扫过庄达菲手里没吃完的橘子
毕雯珺他说想见徐梦洁，可她好像在躲他
庄达菲我们也正纳闷呢
庄达菲叹了口气
庄达菲她今天反常得很，问什么都不说
毕雯珺迈开脚步
毕雯珺下去看看
两人并肩往楼梯走，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人跑过肩头撞向庄达菲时，毕雯珺抬手轻轻挡了下她的胳膊，动作干脆
毕雯珺小心
庄达菲谢了
庄达菲转头看毕雯珺
庄达菲郭俊辰没说为什么想见她？
毕雯珺没提，只说想跟她解释点事
毕雯珺脚步放慢，跟庄达菲保持同步
到了二楼楼梯口，郭俊辰正背靠着栏杆，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草莓软糖，看见他们，郭俊辰挠了挠头
郭俊辰她还是没理我
庄达菲到底怎么了？
庄达菲上前一步
庄达菲你俩昨天不还好好的，她还说要请你喝可乐吗？
郭俊辰我也不知道啊！
郭俊辰懊悔地抓着头发
郭俊辰昨天帮她抄完物理笔记，她挺开心的，今天早上在楼梯口撞见，她扭头就跑进女厕所了，课间我跑三楼送糖，她也装作没看见
庄达菲和赶过来的焉栩嘉对视一眼，都满脸困惑，焉栩嘉问
焉栩嘉你是不是无意中得罪她了？比如忘了答应的事，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郭俊辰没有啊！
郭俊辰急得摆手
郭俊辰我除了上课就是帮她整理笔记，什么也没做
毕雯珺站在庄达菲身边，突然开口
毕雯珺你昨天下午是不是帮三班女生讲题了？
郭俊辰愣了愣
郭俊辰是啊，她数学实在不会，我妈总让我多帮同学
毕雯珺你是不是还把饼干分给她了？
毕雯珺又问
郭俊辰对，我不爱吃甜的，顺手就给她了
郭俊辰摸了摸头
郭俊辰这跟我和她闹矛盾有什么关系？
庄达菲猛地想起中午的事
庄达菲我们中午在走廊聊天，看见她揣着橘子往二楼跑，好像是去找你，后来没见她回来，没多久就蔫蔫地趴在桌上画画了
话音刚落，徐梦洁和苏晓彤一起从楼梯上来，听见这话，脚步顿住，眼眶更红了
郭俊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递过糖袋和笔记
郭俊辰我真没别的意思！那饼干我本来就不爱吃，帮她讲题也只是顺便，早知道你会误会，我肯定不那么做了
他把笔记往前递了递
郭俊辰这是重新抄的物理笔记，加了错题解析，你要是还有不会的，我下次找你讲，不跟别人瞎耽误时间了
徐梦洁咬着唇，没接
庄达菲把热牛奶塞到徐梦洁手里，又递过橘子
庄达菲你看他都急成这样了，肯定不是故意的
焉栩嘉也帮腔
焉栩嘉他跑三楼三次送糖，都被你躲了，昨晚抄笔记到十点，手指酸了一晚上呢
毕雯珺往庄达菲身边挪了半步，替她挡住楼梯间灌进来的晚风，轻声对徐梦洁说
毕雯珺他性子粗，不懂这些，别往心里去
徐梦洁抬头，看了看郭俊辰焦急的样子，又看了看手里的橘子，终于接过糖袋和笔记，小声说
徐梦洁我也不该不问清楚就生气
郭俊辰是我不好，没跟你说明白
郭俊辰松了口气，挠了挠头
风从楼梯间吹过，带着草木香
徐梦洁剥开一瓣橘子，递到郭俊辰手里，两人相视一笑，僵局终于打破
庄达菲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毕雯珺，正好撞见毕雯珺的目光，毕雯珺飞快移开视线，指尖轻轻拨开庄达菲被风吹乱的刘海
毕雯珺风大
庄达菲脸颊发烫，低头抿了口牛奶
庄达菲谢谢
毕雯珺耳根悄悄泛红，收回手，轻声说
毕雯珺查寝铃快响了，回去吧
几个人并肩往宿舍走，毕雯珺始终走在庄达菲身侧，遇到下楼的同学，就不动声色地挡在庄达菲外侧
走到宿舍楼下，庄达菲停下脚步
庄达菲你回去吧，谢谢你的练习册
毕雯珺错题红笔标了易错点，不懂可以问我
毕雯珺递过一张便签
毕雯珺这是你上次月考失分的知识点，问了昊昊
庄达菲接过便签，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
庄达菲明天早自习前，我在走廊等你，想问你那道错题
毕雯珺好
毕雯珺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拐角时，悄悄回头看了庄达菲一眼
庄达菲攥着便签和练习册，心里像被橘子的甜意填满，低头时，发现练习册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毕雯珺橘子别放太久，吃不完可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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