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16
舷窗外的地面渐渐铺展开熟悉的城市轮廓，飞机起落架触地时的轻微震动，将钟絮从混沌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她拎起随身背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内侧的绒布袋子，眼底的温情早已被一层淡漠覆盖。
走出抵达大厅，暖黄的灯光驱散了机舱内的凉意，却驱不散空气中隐约浮动的同族气息。
钟絮抬眼望去，不远处的立柱旁，熊黑高大的身影格外扎眼。
他穿着黑色皮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布料下隐隐凸起，脸上带着惯有的粗犷，正朝她挥了挥手。
而熊黑身边，林烜倚着墙站着，浅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神沉静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了然。
炎拓则站在稍远些的地方，黑色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最边上的林伶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见她看来，立刻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是他们。
钟絮心头微动，脚步未停，径直朝着四人走去。
-熊黑-“絮姐，可算回来了！”
熊黑率先迎上来，声音洪亮。
-熊黑-“这半个月在国外没出什么岔子吧？”
钟絮摇摇头，目光扫过林烜、炎拓和林伶。
-钟絮-“事情都办好了，没什么意外。”
林烜站直身体，收起烟，语气平静。
-林烜-“顺利就好，母亲特意让我们来接你，回去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炎拓只是微微颔首，没说话，眼神却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伶蹦蹦跳跳地走到她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声音软软的。
-林伶-“钟姨，国外好玩吗？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呀？”
钟絮侧头看了她一眼，林伶眼底的好奇纯粹得不像伪装，可是，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太一样。
-钟絮-“国外的风景不错，有时间可以出去玩一玩。”
-钟絮-“好吃的吗？我还是觉得国内的好。”
-熊黑-“一路风尘仆仆的，先回去再说，车在外面等着呢。”
钟絮没再多说，跟着四人朝着机场外走去。
身后的大厅依旧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可她知道，从踏上这片土地，见到这四个人的那一刻起，她短暂的温情之旅已经结束。
接下来，等待她的，只会是地枭族群的纷争，是与南山猎人的持续对立，还有那段注定无法善终的友谊。
她抬手摸了摸背包里的绒布袋子，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与此刻身边同族身上冷硬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钟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脚步坚定地走向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城市主干道上，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炎拓坐在副驾驶座上，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后座的钟絮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像是随口提起。
-炎拓-“钟姨又漂亮了，这十几年，一点都没变。”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气氛微微一顿。
熊黑下意识地从后视镜看了钟絮一眼，林伶也停下了摆弄手机的动作，好奇地望向她。
林烜依旧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仿佛没听到一般，但微微动了动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并非全然不在意。
钟絮心中了然，炎拓这话看似是夸赞，实则是试探。
地枭寿命悠长，容貌几乎不会随时间衰老，这是他们与人类最大的区别之一。
她脸上不动声色，反而勾起一抹明艳的笑容，眼底带着几分调侃，语气轻快。
-钟絮-“就你嘴甜。”
-钟絮-“不过，这医美行业这么发达，你钟姨我为了维持美貌，可花了不少钱。”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指尖划过细腻的皮肤，笑得越发得意。
-钟絮-“这张脸啊！贵着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保持得这么好的。”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回应了炎拓的夸赞，又巧妙地用“医美”为自己不变的容貌找了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人类为了延缓衰老，不惜在脸上动刀、花钱做各种保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足以打消大部分人的疑虑。
林伶立刻附和道：
-林伶-“钟姨本来就好看，再加上这么用心保养，当然越来越年轻啦！不像我，天天熬夜，皮肤都差了好多。”
熊黑也跟着笑道：
-熊黑-“絮姐说得对，现在这医美确实厉害，花了钱就是不一样。”
-熊黑-“不过絮姐就算不做这些，也比好多小姑娘好看。”
钟絮笑了笑，没再接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璀璨夺目，却照不进她眼底深处的冷意。
炎拓的试探只是个开始，她知道，回到这个圈子，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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